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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灵安葬却又遇到了另一桩麻烦——桓嶷心里很不想梁玉离开,梁家也有自己的考虑。刘夫人这样一直健康的说死就死了,南氏这样一直病着就更没个准儿了。万一梁玉还在袁家老家住着,南氏没了,那是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啊! 桓嶷好险没给袁家就在京郊划一块地!最后被陆皇后好说歹说,勉强给赠送两个御医作为代价放梁玉离开。 自始至终,袁樵与梁玉都一声没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多余一字不提。待定了行期,已近腊月,一家人这个新年是没有办法在京城里过了。 这一次离京走的还是上一回袁樵奉祖母、母亲来京城时的旧路,山水依旧,物是人非。比起孤零零的一家四口带着仆役进京,这一回队伍拖得老长,这些年添丁进口,虽则是扶灵还乡,反而没有进京时那么凄凉了。 直到离开长亭,梁玉才对整件事情有了切实的感觉。往身边一看,袁樵也看了过来,四目相接,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清明。 梁玉叹息一声:“忙了这么些年,正好歇一歇。你够辛苦的啦,回来多陪陪我们吧。孩子还小,我可不会教小孩子。” 袁樵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道:“他们刚过周岁,你……耐心些。” 梁玉自己是个不点就通的人,她自己学东西从来没觉得吃力过,自然也就不觉得“耐心”这玩艺儿在教育上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她有耐心,也能忍耐,但是这些东西跟学习有什么关系吗?关于学习的耐心,在她这里就是“坐得住”,能一直一直学新的东西。齐了。 梁玉是真不会教小孩子,小时候带过侄儿侄女,那时她自己都是个睁眼瞎,教个穿衣吃饭就得了,梁家也不讲究这些,说话早晩、认不认字,统统不讲究。教过自家兄弟侄子认字,那时候有梁满仓当监工,进度的事也不用她cao心。袁先、美娘遇到她的时候早过了需要耐心教育的时期,包括萧容,都是谈心为主。 对侄子的要求跟对自己亲儿子的要求是不一样的!遇到自己孩子,说了一遍,没听懂,不能跟着说、做,孩子没傻,她先傻眼了。她是绝不肯承认自己的孩子没天份的!有天份,那就得跟她一个样儿。这就又拧上了。 袁樵道:“罢了,还是我来吧。” 梁玉讪讪地道:“那什么,闲着也是闲着,我也看看吧。” 直到此时,那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才逐渐脱离了袁府诸人。 虽是冬天,一路上却比之前任何一次远行更舒适。往来迎逢者不可计数,路未过半,名帖已装满了两只大箱子。梁玉此时精明劲又回来了,名帖也都不扔,分门别类地放好,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说出来的话却是:“我妇道人家,回乡守丧,外面的事情我都不懂。”再放出袁樵的一张冷脸压阵,一路走来倒也平平安安。 袁家的墓园连着一大片,不远处的城里、城外的庄园里都住着好些个姓袁的。昔年旧宅仍在,早早派了人来清扫修整,一应供应俱全。梁玉与萧容分了工,将陈设布置好、仆役等一一安排。梁玉出京,依旧带着当年丰邑公主所赠之骑士,当年的青年如今也都成家,大部分倒是娶的袁府的奴婢,跟着过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便。 接着就是拜访当地的族人,刘夫人要安葬也需要族人帮扶。 梁玉与袁樵母子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叙旧她是没得叙的,她有的只是钱,便以钱开道。梁玉与袁樵先拜族中长者,借设祭的名义,请族人来吃饭说话。族人安葬是该帮忙的,现在原籍的族中长者名叫袁蒿,虽与袁樵血缘略远,却也不推辞,答应会携子侄到场相帮。 袁樵以前回乡安葬父亲曾来过,与袁蒿还算熟识,此时不免再次拜谢。梁玉看看袁樵,再看看杨夫人,对袁蒿道:“伯父高义,彥长与我说过,先前也多亏伯父照看。” 袁嵩道:“同族人理应如此。” 梁玉道:“是以我们也有一个主意,不知妥当不妥当。孩子们随我们来,孝是要守的,书也是要读的。我想,何如翻新族学?” 给钱也有给钱的讲究,譬如给梁家,拿钱砸就行了,梁玉肯定接。对袁家就有另一种办法,办族学,再置办祭田、翻修祠堂。正好刘夫人下葬,又快过年了,肯定要祭祖。那可得让刘夫人在祖坟里住得舒坦一点。 梁玉还有一个想法,这些礼仪之类的细节她至今仍有不周之处,但是其他方面的重点她抓得特别准!袁樵不能守一辈子的孝吧?他得再复出,复出也不能是靠着“皇帝他姨父”的名义吧?复出还要升官,升官也不能是靠着“驸马他爹”的理由吧? 养望!!! 梁玉都给袁樵想好了。 把族学翻一翻,祭田买一买,祠堂修一修。袁樵他祖父不是治的吗?袁樵也是潜心钻研过这本书的。在家里住得闷了,就去学里讲一讲,也是传家的学问。再闲了,就把什么笔记、学问、注释都整理一下,梁玉也不心疼钱,都给他集成集子。 有什么比讲学、编书更能赚名声的呢?孔子怎么成圣人的?还不是学生多!还编书! 本地的知县也有帖子送到,迎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客气,还夸赞了袁樵“家学渊源”,请他得闲指点县学的学生呢。只要他敢请,梁玉就敢让袁樵去。 同样是花钱,比起每人分一包,这样办花起来更漂亮,且又花不了多少钱! 袁嵩颇为高兴:“好!” 袁樵看了也不说她,梁玉做事有时候不大合名门的规范,但是通常都很有效。且坦白说,袁樵不穷,但是如果让他来干这一套,再养家就要吃力。梁玉有钱又不吝啬花钱,袁樵摸摸鼻子,默默当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回家自觉地承担起了教导幼子识字的任务。好歹,他也算养过袁先的。 梁玉的办法果然有效,大冷的天,袁氏族人皆不以为意,齐齐到了袁宅新设之灵堂,致祭、点xue、测算吉日。选定了日子,相陪袁樵一家将刘夫人葬于墓园。 因有“卑不动尊”的说法,并不开袁樵祖父袁恺之棺将刘夫人放进去,而是于袁恺墓旁毗邻之处再点一xue。由袁嵩主持,袁樵先领梁玉扫拜诸位先祖之墓,接着才是安葬刘夫人。 待事毕,梁玉即于袁宅开宴,丧中无酒,饮食却极为丰盛。宴散,梁玉又取金帛分散与族人。丧家有回礼的传统,族人们便不推辞了。梁玉看这些袁氏族人,比起京中的袁氏族人稍嫌拘束刻板些,也有看起来精明可靠的,也有目光游移不定的。 【哪能人人都好呢?】经刘夫人的丧事,梁玉也觉得府里人少,倒想添几个能互相扶持的人。如今一看,还是要慎重。捻着手指,梁玉又打起了小算盘。 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