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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淋漓,却求之不得。 ** 纪理逼问不止:“齐王派人交与你的东西,当真未曾留下?” “大人方才就在我对面,恨不能将自己的鼻子捏成个酒糟鼻,我岂敢逆着您的心思胡来!” “你是心疼我的鼻子,还是当真如此听话?” 唐糖啐一口:“大人有二位大王撑腰,后台坚|挺威势迫人前途不可估量,违逆您我岂非找死?” 纪理在黑暗里注视着她,寒声道:“说实话。” 唐糖忽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这双眼睛洞穿,本就悲凉的心,就像被他无情又凿穿一回。 她挪开双眼,缓缓道:“没错,那张羊皮卷我看过,我还奢望能为纪陶做些什么……事实证明是我不自量力。这么说,不知您可满意?” 纪理觉察她的异样:“怎么了?” “就好比我从未见过大人这种捉摸不透的人,我亦从未见过那种捉摸不透的构建,堪称……鬼斧神工。正应了大人当初的那一句以卵击石,我如今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想做,就可以做到,公主墓已经超乎了我所有的见识。二哥哥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混蛋罢,吹得天花乱坠,到头来竟是什么都无法为他做,纪陶大约不会怪我,但我怎么能够……” 悲恸之间,黑暗里有只手,伸过来攥紧了唐糖的手,温暖坚定,力量充盈。 又隔了一瞬,她感受纪理另一只手亦缓缓探来,已然触及了她的面颊。 纪理的声音并不那么冰凉:“你年纪尚小,现下做不到,未必往后做不到。哭成这样,自曝其短很丢人么?” 唐糖被他的动作惹得慌了神,泪水更是争先恐后奔涌:“谢大人鼓励,您是没见那个图,再说时光不等人,我对得起谁?” 纪理只管捉了她拭泪:“……是他对不起你。” 她脑袋躲闪:“不许您总诋毁纪陶!这当口您只管落井下石就好,毕竟什么都教您料中了。” “回去再落不迟,我急什么?” 唐糖急欲用袖管去擦拭她那一脸的狼狈:“呃……我自己擦就好。” 纪理像在低笑,一手拨开她的袖子,干脆将这颗脑袋按入了怀:“哼。” 脑袋被他困在怀里出不来,钻来钻去,反蹭了他一前襟的眼泪鼻涕。唐糖闷声抗议:“大人这赴宴的华服眼看就毁了!您最近就好像犯了病似的。回回都不嫌脏的么?” 纪理又哼一声:“大不了回头烧了它买新的。” 唐糖总算挣脱出脑袋,不齿道:“大人好生阔气。” “阔气什么?既是为唐小姐擦鼻涕,新的当然记在唐小姐的账上。” “纪二!” 纪理重按下那只脑袋:“为我花几个银子你就这般心疼?” “我又不是贪官……挣不了几个钱。” “次的我也可以勉强穿,记得去买来。”他轻轻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哦。” “绫罗的你必舍不得我花那个银两,麻料穿半日就起褶皱,寻常的丝料粗似砂纸,不若买细木棉,不然不熨帖,不舒服。” “大人怎么娇滴滴的,如此挑三拣四,你掏银子我掏银子?” “又不贵。” “诶,好罢。” 因为方才哭得太过凶狠,这会儿唐糖窝在这个怀抱,依旧抽抽搭搭。 她头回放肆地闭上眼睛,泪水忽而再次汹涌,几乎濡湿他的前襟。他却一动未动。 纪陶你真的不在了么? 纪陶,是不是当一只二呆,只管吃喝睡觉,才是人世间最幸运的事情? ** 到家时辰已然不早,宅子里竟是药香弥漫。 纪理蹙眉问:“林步清你在煮什么?” “下午收到的,老管京城府里发来的药。” “哼,什么药?” 阿步抄起张药方照着就念:“海马、海狗肾、yin羊藿、阳起石、紫石英、哈蟆油、羊红膻……” 傻子都听明白了,唐糖偷眼看见身旁那张愈发黑臭的脸,生怕他面上挂不住,悄扯了一回他的袖子,想要表一表安慰。 纪理早没了方才的好脾气,哼一声,甩袖自往书房去了。 阿步犹在高声念:“巴戟天、益肾子……” 唐糖听不过去,装作随口打断他:“阿步啊,这个益肾子我倒是头次听闻呢,哦呵呵。” 阿步茫然不觉,从药方里抬起脑袋:“益肾子?俗称熊鞭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 纪二:一群混账,本来……现在……哼 ☆、涂灏祥 唐糖这人好在击不垮,沮丧一夜, 次日拾掇精神, 依旧跑去府衙应卯。 这样又捱了数日,终于等到朱主簿的来信,说是纪陶生前经手卷宗已然全数收集归拢, 不日便会有人护运至遂州, 供裘大人查阅, 卷数是绝对少不了, 估计足有一车之多。 裘宝旸发了狠劲:“捞,再多也要捞,哥不信查不到是哪桩案子牵累了纪陶!以我们的情分,还不值得为他海里捞一回针么?” 唐糖深以为然,如今再无他法,也惟有如此。 裘宝旸觉得唐糖这孩子虽然重色轻友,待纪陶到底是不同的:“不过,你家纪二真的不曾阻挠过一句?说不通啊。” 唐糖笑:“他这个人啊, 只要我不说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跑去死拼, 还是很开通的。” 就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死扛,不露一句口风, 略让人烦躁。 “死拼?你拼什么?” “啊……怪我危言耸听。对了,今日宝二哥散衙之后不用带我一道走,您自去泡您的汤,我得自己跑一趟东市。” “你去东市作甚?” “利福祥。” “你要给谁买衣裳?纪二的小厮?按说他看不上那家的东西啊。” “……不是罢,纪二自己竟是穿不得么?” “你在同哥说笑罢?” “呃, 这家在遂州不是很出名的么,真是如此跌份?” “要说买给哥穿,其实也还好了,哥是很随和的人。不过从前纪陶同哥提过,他二哥身上一朵云,用的是甚样的绣线,线又是什么颜色款型目数质料,都要特特指明了才成的,绣工之类的更不必提……这么金贵考究个人,你让他穿利福祥千篇一律的成衣?啧啧,你这是在要他的命啊。” 讲究不死他! 就为这么身衣裳,纪二每日清晨,恨不能催上唐糖一百遍。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除却那天那件为唐糖擦了鼻涕的,他如今贴身穿的戴的,再没有一件称心如意。 总之她再不买来,纪二爷除了官袍,就没衣裳可穿了。 催得唐糖实在过意不去,这才下定决心打算替他跑一趟。 “我可没银子。” “哥没听错?纪二买衣裳要自己的媳妇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