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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订亲! 同时忍不住幸灾乐祸,他儿子只是醉酒后说了些冒犯之语。裴狐狸却是亲自上阵,整日带着十几个年轻俊朗、一表人才的外孙、表侄在圣人面前蹦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谋妻之恨,不共戴天,相王焉能轻易放过裴狐狸? 袁宰相差点笑出声。 棋局很快分出胜负,袁宰相顺势告辞。 送走表情古怪的袁宰相,李旦重新取出裴英娘勾画的名单,指尖点在其中几个人名上,对侍立在一旁的杨知恩道:“看准了,到时候别认错人。” 杨知恩点点头。 “两位阁老我都见过了,裴公是个老狐狸,事不关己不张口,袁公年事已高,不愿惹事。”李旦随手扫乱棋盘上的棋子,“他们都不会插手,届时你可以便宜行事,不必畏手畏脚,失手伤人也没什么。” 武皇后派系的人全部站在裴英娘这边,不用顾虑。裴宰相和袁宰相是朝中的中流砥柱,提前确定他们的态度,才好方便制定后面的计划。 杨知恩心头凛然,抱拳应喏。 短短两天,郎主雷厉风行,几乎没有闭眼的时候,看来这一次,郎主是真的被激怒了。 回府的路上雨势忽然变大,蔡净尘不想耽搁裴英娘的正事,一刻不停,继续在瓢泼的大雨中疾驰前行。 回到永安观,阿福刚好在府门前送客,看他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劝他先去换一身干净衣裳,“别把娘子吓着了。” 蔡净尘犹豫了一会儿,回房换了身短打,湿透的头发随便擦两下,重新束好,走去正院求见裴英娘。 使女说裴英娘在阁子里观赏雨景。 蔡净尘看一眼回廊前垂挂的雨帘,等不及回房取雨伞,直接一头扎入雨幕中。 到阁子时,他身上刚换的衣衫已经湿透。 衣裳白换了,他懊恼地想,早知道直接来见娘子了,不该听从阿福的馊主意。 皂靴刚刚踏上石阶,阁子里传出几声压抑的低泣声。 蔡净尘皱起眉头。 裴英娘要看雨景,阁子里没有架设屏风。曲栏环绕,帘幕低垂,她歪坐在软榻上,背后垫了几只隐囊,凝望着雨中的荷塘,神情平静。 半夏在忍冬的带领下走进阁子的时候,裴英娘抬起头,看她眼圈通红,举止怯懦,含笑道:“快洗了手,去给我煮一壶木香茶来!忍冬她们的手艺都不及你,你煮的茶最合我的脾胃。” 半夏潸然泪下,扑在软榻前,哽咽道:“我、我只会煮茶……” 她是娘子带进宫的,除了从小和娘子一起长大的情分以外,她什么本事都没有。先前她心软为王洵带糜糕进宫,差点害了娘子。自那以后,她行事小心谨慎,从不和外人搭话,一心一意服侍娘子,生怕辜负娘子对她的倚重,可是她还是犯了大错!竟然让歹人在她面前掳走娘子,虽然娘子被相王救回来了,但是她终究是万死难辞其咎! 早就有人暗地里愤愤不平,说半夏仗着旧日情分,一直占着裴英娘贴身侍婢的位子,却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 半夏不服气,可细细一想,除了会煮茶以外,她哪一点比得过忍冬?甚至她煮的茶不见得有多好,只是娘子偏心她罢了。假如当时陪在娘子身边的人是忍冬,也许忍冬能及时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半夏擦去眼泪,“看到娘子安然无恙,奴便放心了。娘子遣奴去外院当差吧,奴没脸见娘子。” 裴英娘叹口气,“你会武艺吗?” 半夏呆了一下,摇摇头。 “你能打得过十几个大汉吗?” 半夏接着摇头。 “是我自己掉以轻心,才会落进别人的埋伏。”裴英娘俯身摸摸半夏的脸,“护卫是负责保护我的,你只是照顾我起居的使女,又不是以一当百的壮士,前晚的事,不怪你。” 半夏咬了咬嘴唇,眼泪夺眶而出,“娘子……” 裴英娘拍拍她的脑袋,“相王放你回来,说明你自始至终没有任何错漏之处。你不必害怕,安心留在我身边当差。” 半夏仰起脸,看着裴英娘温和的眉眼,泪如雨下,“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这么蠢!这么笨!我不配留在娘子身边……” 阁子里侍立的其他人早就被忍冬赶出去了,她留在廊柱旁看守,看半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犹豫了片刻,没有上前。 裴英娘眼眸微微低垂,等半夏哭顺气了,笑着捏捏她的脸,“以前在裴家的时候,你为了我和裴十郎的书童打架,那时候你也才十岁,打架只会撸起袖子胡乱抓,把那个书童抓得满脸血。后来阿耶要卖了你,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怨我么?” 半夏曾说王洵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因为烧坏一幅上好的罗帐被裴拾遗发卖,刚好王洵路过替她求情,她才能继续留在裴家。 她没有说出全部实情,裴拾遗不会因为一幅罗帐就要卖掉一个身家清白的使女。 裴拾遗惩罚半夏的真正原因,是她为了保护裴英娘,把裴十郎书童的脸蛋挠花了。 那时候裴英娘年纪太小了,刚刚适应新身份,每天浑浑噩噩,花了半个月才理清裴家的内宅关系,很快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后来想起来的时候,王洵利用半夏的事已经过去一两年了,裴英娘觉得半夏很可能仰慕过王洵,怕惹她伤心,没有再提昔日往事。 半夏听裴英娘提起以前的事,哭得更凶了,“娘子对我这么好,我只恨不能报答一二,怎么会怨恨娘子……” 裴英娘叹口气,“傻丫头,其他人效忠我,是因为我的身份。你不一样,不管我是公主,是女道士,还是裴家十七娘,你一直对我这么好,你从小陪在我身边,我为什么不能偏爱你一点?其他人再有本事,再聪明,我不喜欢。我的使女不必个个都浑身上下长满心眼,你只需要老实忠厚,就足够了。” 阁子外雨声绵绵,半夏心里既发酸,又发苦,一把抱住裴英娘的腿,嚎啕大哭。 这几年盘旋在她心底的郁闷、忐忑、害怕、惊恐,全部随着泪水倾泻而出。 半刻钟后,她抬起脸,吸吸鼻子,啜泣道,“我给娘子煮茶。” 裴英娘笑了笑,“别忘了把手洗干净。” 半夏破涕而笑,擦了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