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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转,睡着的人遽然睁开雪亮锐利的双眸,抱着她翻了个身,把她压得紧紧的,舌头撬开她的齿关,急切地翻搅索取。 她喘不过气,鼻子里发出示弱的哼哼声。 长吻结束,他俯身在她耳边脸颊啄吻,咬牙道,“摸就算了……还敢亲,给我等着。” 说话时滚热的气息往她耳朵里钻,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的。 她大口喘气,微微颤栗,有点想哭,就亲了一下而已呀,而且是趁你睡着的时候亲的…… 他怕控制不住,匆匆起身去净房洗漱。 裴英娘搂着被褥继续赖床,等李旦洗好了回房,才坐起身,“今天要出门吗?” 李旦掩好衣襟,坐到床榻边,拨开她的长发,轻吻光洁的额头,“说好这几天陪你的。” 李显教过他,没什么情趣、不会花言巧语哄人开心的话,就老老实实待在王府里陪着娘子,天天/朝夕相对,让她没工夫生气,真生气了能及时发现,及时描补。 虽然七兄向来吊儿郎当,但毕竟是成过亲的人,经验教训多,他的建议可以适度参考。 裴英娘跪坐着,上身前倾,趴在李旦背上,双手绕到他下巴底下,帮他系好圆领袍衫的系带,打好结,“你去忙正事罢,我今天想逛逛园子。” 昨晚他三更半夜才睡,连夜和门客密谈,商谈的必定是大事。他再置身事外,不理纷争,到底也是皇室中人,不可能真的天天闷在内院看书习字,安心当个闲散亲王。 早在温泉宫时,她就发觉了,李旦和她以前想象中的不一样。 进宫前,他是李治和武皇后最小的儿子,是冷傲孤僻的相王。认识久了,他是体贴温和的兄长。 现在,他是她的丈夫,他的名字,不再是冷冰冰的代号。 不论他决定走哪条路,她愿意陪他。 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旦扭过头,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人,目光温柔,“外头落雨了。” 她“啊”了一声,光着脚奔下床榻,走到窗前,支起窗户,院子里细雨朦胧,挂起万丈软帘,石榴树静静矗立在缠绵春雨中,果然在落雨。 梦中听到的沙沙声不是风吹动枝叶,而是微雨打在叶片上的声响。 “落雨不要紧,逛不了园子我也有事做。”她笑笑说。 身体突然腾空,一双结实的臂膀拦腰抱起她,送回床榻。 李旦抓起她的脚踝,触手冰凉如雪,皱眉道:“下次再这样,药羹还得接着喝半年。” 她吐吐舌,乖乖把双腿塞进暖和的被子里,老实听训,“晓得了。” 一起吃过朝食,李旦出去了。 春雨细如蛛丝,他心事沉沉。 想到以后每天清早睁开双眼时,能看到小十七躺在自己身侧酣睡,随时能揽着她厮磨亲近,又觉得心中安稳。 梦中奢望的一切他都得到了,有小十七陪在身边,将来的艰难险阻,波云诡谲,就如眼前这场绵绵春雨,不值一提。 他定定神,微笑着冒雨徐行。 杨知恩和长史跟随左右,一行人慢慢往东市的方向驰去。 裴英娘让会做栗子糕的厨娘把启坛的蜜煎果子和去年冬天腌制的酒糟腌鲤鱼一并送去公主府。 朝廷禁止宰杀鲤鱼,老百姓们给鲤鱼换个别称,照吃不误,她当然也不不避讳。 酒糟腌鲤鱼一般冬天做,夏天吃。 她闲着时心血来潮,看到永安观有养花的暖房,特意吩咐花奴空出一块,尝试能不能利用暖房的干燥和温度来腌制酱菜、果干。 实验一半成功,一般失败。 腌鲤鱼成功了,酱菜失败了。 她决定今年再试试,相王府的暖房更大,里头的各色名种牡丹养得娇艳欲滴的,酱菜比牡丹经折腾,一定能做成功。 不过事先得嘱咐厨房的人保密,不能叫李旦听见风声。 忍冬提醒裴英娘应该给英王府送一份贺礼。 裴英娘有些为难,李显的第一个孩子,理应送大礼,但是偏偏是庶出的,“让阿福去打探一下其他人送了什么。” 跟着别人一起送,最不容易出错。 反正她又不想掐尖出风头。 午饭她是一个人吃的,李旦夜里才能归府。 清寒雨天最适宜拥被小睡,可惜她没有这个空闲。 婢女在廊下支起罗帐帷幕,铺设软褥、几案,搬来薰笼、矮榻,她添了件厚蜀锦团花半臂,坐在回廊里处理杂务。 阿福和阿禄进院禀报事情,一路上看到相王府的仆役锦衣华服,行色匆匆,很少有人交头接耳,压低嗓音说:“不愧是相王府的下人,严谨得体……” 等他们见到一脸谄笑的冯德,很快不这么想了。 兄弟俩先奉上账册,一一禀明近几日的要紧事,然后道:“头一批瓷器送往各处去了,现如今各地商队三天两头找仆打听下一批什么时候运来京兆府。” 裴英娘头也不抬,“西市的胡人没有动静?” “当然有,那帮粟特人问的次数最多。”阿福说,“还有,前天倭国使臣也想买瓷器。” “倭国人?”裴英娘写字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他们想要多少?” 阿福挤挤眼睛,“按着娘子说的,咱们只送不卖。京兆府的达官贵人们抓耳挠腮,挤破头了也没处买的宝贝,有市无价,倭国人不懂行情,狮子大开口,要几百件呢!” 朝廷优待留学生,倭国使团和倭国留学生在长安的生活奢侈风光,比倭国本地的皇族强多了,但是真要他们自己掏一笔巨资——难。 裴英娘莞尔道:“几百件么……和他们说,他们要多少,我们有多少,但是我们不收金子,只要银矿。” “银矿?” 阿福和阿禄对视一眼,没听懂。 裴英娘手指微曲,轻叩书案,“不,先去找新罗人,告诉他们倭国人想独占瓷器贸易。” 她会和倭国人公平交易,但如果能够压一压价就更好了,把新罗人扯进来,倭国人绝对会自乱阵脚。 压价这种事阿福做惯了,立刻点头如捣蒜,“是!” 裴英娘合上账本,呷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