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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娘说着,委屈地看着段鸿渐,段鸿渐却没有看她,见雉娘似有些站不住,想伸手去拉,雉娘身子一侧。 她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泫然欲滴,让人见之怜惜。 “胡说…” 粉白的唇微颤着,吐出两个字,惹人怜的小脸上泪痕未干,贝齿咬着唇,眼神中带着控诉,倔强地看着赵燕娘,“你…胡说…” 嗓子带着沙哑,才说几个字,便呛得咳个不停,乌朵急切地轻拍着她的背,眼眶含泪,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巩姨娘急匆匆地跑过来,“扑咚”一声跪在赵燕娘的面前,“二姑娘,您有什么气就冲奴婢来,三姑娘身子亏损,不能受气,经不起再折腾,等三姑娘身子大好,是卖是罚,奴婢都听二姑娘的。” 说着她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额上一片青红,隐有血丝。 “你…”赵燕娘往后退一步,“巩姨娘,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 段鸿渐的脸色很难看,一个逼得父亲姨娘下跪的女子,是何等的跋扈,亏得继母还几次三番地来信,透露想要和赵家结亲的意思。 随后走过来的赵县令脸色也不好,看着雉娘摇摇欲坠,爱妾泪流不止,额间红肿,心疼不已,往日里他只知道妾室委屈,万没有想到委屈到这个份上,连对着二女儿都如此的卑躬屈膝。 情不自禁地将爱妾扶起,巩姨娘伤心欲绝地低着头,他细看三女儿只有一根发带的髻子,再看二女儿头上明晃晃的金钗,眼睛似被刺痛一般。 怒道,“燕娘,为父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可曾说过要卖巩姨娘的话。” “父亲,”赵燕娘叫起来,“父亲,燕娘从未说过此话,请父亲莫要相信巩姨娘一面之言。” 雉娘听闻,扯下乌朵,泪流得更加凶猛,乌朵也哭起来,“老爷,奴婢亲耳听到,二小姐说要卖掉姨娘,三小姐伤心欲绝,这才…老爷…” 赵县令目眦欲裂,狠狠地瞪着跟上来的董氏,董氏直呼冤枉,“老爷,你可不能听信奴才之言,燕娘是您的嫡女,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三姑娘恼恨妾身的训诫,对妾身怀恨在心,教唆丫头栽赃陷害。” 巩姨娘哭得几欲晕厥,“夫人,三姑娘自醒来,坏了嗓子,口不能言,如何教唆下人,夫人…你不喜妾,要卖要罚妾无怨言,可三姑娘是老爷的亲骨rou,怎么能随意如此诋毁。” 赵县令伸手将她扶住,怒视着董氏,“家宅不宁,主母之过,董氏不容人,苛待庶女,休书一封。” 董氏急得大喊,“老爷,你怎么可以休我,公爹可是妾身送的终,再说,还有京中的凤娘,那可是妾身所出,若凤娘有一个被休的母亲,你让她如何在京中立足。” 赵县令额边两xue鼓起,咬牙道,“暂且记过,若有再犯,你自请下堂吧。” “老爷。”董氏拉着赵燕娘跪下来,“老爷,妾身何错之有,您竟如此绝情。” 段鸿渐见局面僵持,迟疑着开口,“舅母带二表妹先回去吧,舅舅正在气头上,等气消了就好。” 赵县令这才发现段家外甥在场,略显尴尬,怒目不语,董氏见有台阶下,起身带着赵燕娘离去。 雉娘似无力地将头靠在乌朵的肩上,半抬的眼,冷冷地看一眼段鸿渐,伪君子,就他会做好人。 段鸿渐行礼告退,掺到别人的家务事中,也是很不自在,眼睛不舍地想再看一眼佳人,却见佳人冷眼如刀,眉目如箭,心凉半截。 赵县令扶着爱妾,乌朵搀着雉娘,四人回西屋,雉娘进到自己的闺房,乌朵扶她上塌,她思索着刚才董氏的话,看着乌朵,“凤…” “三小姐是问大小姐吧?” 雉娘眨下眼,就听见乌朵回道,“姑奶奶膝下空虚,大小姐出生没多久,就被姑奶奶带到京城,听说姑奶奶常带大小姐进宫,大小姐深得皇后娘娘的喜爱。” 雉娘心下生疑,一个县令之女,怎么会有机会见到皇后娘娘,乌朵又道,“姑奶奶未嫁人前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女官,后来嫁给表少爷的父亲。” 原来如此,那段家表哥是姑母的继子。 雉娘,凤娘。 野鸡和凤凰,真是好寓意。 董氏张狂,身有倚仗,古代男人,先利后情,董氏想除去她们母女绝不止一朝一夕,此前她一直觉得巩姨娘太会哭,似是无主见,今日看来,也是有些本事的,若不然,也不可能带着女儿活到现在。 那边姨娘的屋子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姨娘的抽泣声,和男人劝慰的细语声,然后渐不可闻,雉娘闭上眼睛,有人曾说过,女人的柔弱是刺向男人心中的利器,此话不假。 乌朵见她犯困,悄悄地出去。 当夜,赵县令自是宿在西屋,巩姨娘满心欢喜。 这些年,她虽是名正言顺的妾室,可因着董氏干扰,每回大人歇在她这里,都如同做贼一般。 府衙的后院并不大,这边的动静,董氏很快就能知道,今日老爷不顾下人妾室外人在场,说出休弃她的话,让她折了这么大的面子,怎能甘心看着那贱人与丈夫亲亲我我,交颈缠绵。 老爷说得狠,其实哪能休她,她不仅为公爹送终,还守孝三年,她还有凤娘,小姑子来信常说,凤娘深得皇后娘娘的喜爱,老爷想在官场再进一步,少不得要靠凤娘在京中打通关系。 越想越是恨得咬牙切齿,气恨难消。 她气急败坏地走进东侧屋,对着塌上躺着的老妇人就是一顿低声咒骂,然后拿出一根长针,神色诡异地对着老妇人阴笑。 老妇人吓得连连摇头,嘴里呜呜出声,一股尿sao味传来,董氏厌恶地捂着口鼻,冷冷地对外面的婆子吩咐,“快去请老爷,老夫人又失禁了。” 婆子立马飞奔到西院,将门拍得梆梆响,大声地喊着,“老爷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屋内,赵县令正和娇妾情到浓时,被人突然打断,极其不悦,他紧锁着眉,巩姨娘低声劝慰, “老爷,你快去吧,老夫人的身体要紧。” 妾室如此知事,赵县令神色略有缓和,急火火地披衣下塌,往东侧屋走去,娇美的人儿在他的身后露出复杂的眼神。 董氏吃定老爷是孝子,次次都用老夫人作伐子,偏老爷看不透。 ☆、凤娘 东侧屋内,婆子们好一通忙活,才将老夫人换洗一新,又将塌上的褥子重换,安顿好老夫人,王大夫才提着医箱进来,连夜请大夫看诊,下人将王大夫从被窝中挖起,赵县令连连致歉。 王大夫拱手作揖,口中连道不敢当。 一番诊脉查验,王大夫道老夫人许是受到惊吓,故而失禁,无甚大碍,按之前的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