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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公公认错人了。” 他垂了眼,难辨的情绪里似乎隐有失望,只是被掩盖的丝毫不露痕迹,涩然道:“……是奴才冒昧,妄请娘娘恕罪。” “……” 一别经年,当初那个冒失活跃的小太监已然成熟,成长成如今这样一般的少年姿态。她却只觉得心头微凉,如浸了海水,再无法回温。 原来,时间是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摧毁一个人最初的模样,变得再不像自己。 …… 送走了广常,再回内殿,她只见谨书琉画二人颓丧着面庞,兀自懊恼。 “怎么了?” “娘娘。”琉画见了她来,象征性地起身一礼,哀声叹道:“娘娘新晋,也不知怎么就会分到这处殿落!” 而今她位处昭仪,所居自然已换到了该与身份相匹的殿落。望着诏书上那一行小字,她不大明了有何异常,随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这汝坟殿,不好吗?” “倒不是不好。”谨书讪讪地撇嘴,满面都露着不情愿,“只不过到这地方,不是摆明了让我们受人排挤!” 她不自觉地想笑,兀自为己倒了一杯茶,“何人不要命了?敢排挤你我。” “娘娘有所不知。”琉画心有不忿,讷讷地抱怨,“那汝坟殿内,有个怪宫女?” “怪宫女?” “嗯。”她点头,“听闻那宫女相貌丑陋,性情怪癖乖张,连陛下都从不放在眼里。娘娘若去,岂不受人排挤?” “奴婢也听闻了。”谨书插口道:“据说陛下多次请她移步别宫,她却誓死独滞汝坟殿不肯走。而今陛下给娘娘分这样一处殿落,真是……” “汝坟殿内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她心下不禁狐疑,可令两个丫头恼到这般境况,看起来也并非胡诌。 谨书摇了头,“听闻那宫女乃前朝幸存的,是前朝那位定国公主的婢女。汝坟殿是那公主的寝殿,而今前朝没了,她被大火烧毁了容貌,又不畏生死,才这般乖戾孤行,让陛下都束手无策。” 手刹时一顿。 慕容素一瞬抬起头,“你……说什么?” “奴婢等也是听说的。”不曾发觉慕容素的异样,谨书叹了口气,“宫中都觉得那女子太过怪癖,也无人敢与她接触。汝坟殿那般旷大,她也不许任何一个人接近,连陛下去过几次都被赶了出来。至于容貌,据说她终日以纱巾掩面,无人得见其容,这才传出,是大火中毁了容……” …… 如歌…… 谨书琉画似乎又说了什么,嘈嘈切切,她没有听清。口中的茶似乎失了滋味,慕容素的手颤了,心湖再不能平静。 如歌……还活着…… 说不透是什么滋味,她努力按捺住了颤抖的手,抚住胸口。心头有种莫名的苦涩辗转,非喜亦非悲。 · 踏入汝坟殿,恍如隔世—— 徐徐开启的殿门垂至两侧,院中的风物景致一一呈现眼前——清池花树,九转廊桥,楼阁殿宇……时隔多年,全如记忆中一斑谙熟,却又似乎无比的陌然。 饶是谨书琉画对这座空殿多番埋怨,而今乍见,也不禁讶住了。 殿内金璧为柱,琉璃做瓦,层台耸翠,一室一阁皆极具优雅,着实无上的尊华。 而今这处殿落似与当年并无太大出入,每一陈每一物,每一树每一花……几乎可同曾经无异。慕容素讷讷地寻视了一圈,清桥,水苑,琉瓦殿,清荷水道……全部犹在。一苑一殿的经年旧景,令人几乎分不明今夕何夕。 一先的恼意似乎随着这琳琅华景烟消云散,谨书琉画乐不可言,拥围着她至内殿,而后去安顿为数不多的行囊。坐了稍许,待确认了她们已经行远,慕容素慢慢起身—— 殿内仍旧是曾经的陈设,红木桌案,清台墨砚,一阁书,一方榻,甚至连纱幔的纹路都不曾改变。错金云纹山炉上淡烟袅袅,燃得是她一直最爱的露香。丝丝雾气萦绕弥漫,终消逝在空旷的殿室之中,安然而静谧。 高大的屏风上绘着云纹春燕,一侧缀着金丝珠帘,珍珠为瀑,宝石做坠,犹若落了鲛泪,晶莹而剔透。半掩的窗棂下至着玉台,上面静躺着一个燕型的小小纸鸢。她怔了一怔,出手想碰一碰那个早已残旧的纸鸢,顿了片晌终是收回手。 殿后的小门连着一处小小的院落,院间有一座小殿矗立。殿门紧闭,屋檐下的铜铃叮铃轻飘。“吱呀”一声她推开门,心口刹时一跳。 室内一片沉寂,光线很暗。 透着天光,仅能见其间工整而简洁的陈设。 她望了一圈,视线触及西侧墙壁的一瞬,瞳眸倏地一凝。 青灰的墙壁空旷如也,水墨方砖,仅悬了一把陈旧的长刀—— 这是…… 她怔住,静静凝视许久,慢慢探过手去—— 身后有似有若无的步声临近,还不及她触碰,一声厉斥忽地传来,“不许碰它!” 手中一顿,她定了定,慢慢转过身来。 眼前的女子身材窈窕,眉目清隽,即便掩着面,业一如曾经那般窈窕妍丽。她凝视了很久,轻音惊破沉寂。 “如歌。” 如歌怔住了,呆立了很久,难以置信,“你是……公——” 慕容素轻笑。 但不知为何,她唇角微扬,眸中却是无数泪水滑下来,不见声息。 · 遣退了谨书琉画,以休憩为由屏去了所有宫人下役,紧闭上殿门,空寂的内殿室余下主仆二人。 慕容素倚在榻上,一直听着如歌的片言碎语。 “外面都传陛下承幸了一位会跳斩雀舞的舞姬,容貌酷似定国公主,还赐封了汝坟殿。” “奴婢本是不信的,直到昨天广常带人来清整大殿时说,新封的昭仪真与公主形容无二,奴婢才想着,会不会是公主。” “没想到,竟真的是公主……” 慕容素低敛神色,“而今我身份特殊,借以他人的身份才得机入宫,所以……” “奴婢明白的。”如歌解意立道,缓缓绽开一抹笑颜,“广常说他前去宣旨是,公主恍若不识,奴婢便知,若真是公主,公主必是有苦衷。” 她默然,心情却隐隐有些陈杂,终是问出了口,“广常,他……” “公主安心,广常他没有叛。”似是明白她的疑虑,如歌立即道:“大燕幸存下的宫人中,若非招降的,其余几乎都被清洗。当初汝坟殿一片废墟,奴婢被困在内殿中,也是广常救了奴婢。广常以为公主您已经……他本想自裁跟随公主,是被李复瑾拦了下来。广常本不愿跟随李复瑾,可是因为奴婢,这才不得不如此。” 慕容素心头酸涩,滞了许久,期期艾艾道出一句,“辛苦你们了,如歌……” “公主别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