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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性?姚鼎言皱眉斥道:“顾骋的才气连陛下都认可,本来就有傲视别人的资本,一时半会儿不愿摆明态度也是自然的。”姚清泽说:“我明白的,阿爹放心,我绝对不会冲动行事。”姚鼎言见姚清泽虽然满口答应,眉宇却还是有着化不开的郁气,顿时有些叹息。他摆摆手说:“你真想清楚了才好,不用守在我这里了,自己忙去吧。”等姚清泽离开,姚鼎言拿出信纸抬笔书写:“君诚兄,见信如晤……”这是姚鼎言一个许多年前养成的习惯,那时他敬慕徐君诚,常常给徐君诚写信,但封上蜡后又觉得写得不够好,白白打扰了徐君诚,又把信取了回来自己收着。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闲暇时给“徐君诚”写这种不会外寄的信的习惯。后来姚鼎言入京任职,与徐君诚经常相见,渐渐发现昔日敬慕的人已变成了另一种人。许多话再也没机会对当初那位“徐君诚”说出口。姚鼎言并没有改掉这个习惯,他党羽虽多,却没有能说真心话的人,连儿子也表现得不如他意,只能继续给“君诚兄”写信,仿佛世上真的还有这么个知己在。姚鼎言知道这条路必然是孤独的。不仅仅会有百姓无法理解自己,连徐君诚这样的人或许也不会理解。这些事,姚鼎言从一开始就知道。但知道归知道,真正要吃下这份苦却还是特别难熬。姚鼎言将自己对姚清泽的不满意写在信里,放进信封,封上口。他永远不会寄出这些信,因为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徐君诚”这个人。相比自己儿子,姚鼎言更看好谢则安。可惜谢则安手段有、胆气有,却无心于此。姚鼎言独自坐在书桌前许久,始终没有动弹。与姚鼎言的烦忧不同,谢则安下定决心后一身轻松。他是京城人,乡试还是在这边考,而且得老山长出面作保。谢则安精神爽利地出现在老山长面前时,老山长赶忙叫人把自己的鸟笼藏起来。谢则安没好气地说:“您老放心吧,我不是来烤您小鸟的。外头山珍海味多得是,谁看得上你那几只瘦鸟啊?”老山长怒骂:“你还好意思说?我养了三年的鸟儿,三年啊!就那样被你们几个烤光了!”谢则安说:“镇定,镇定,您的山长派头呢?要稳重,要威严,”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嫌弃,“原来养了三年啊,难怪rou那么老,一点都不好吃。”老山长气得举起拐杖追着谢则安满院子跑。这时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了。老山长的拐杖一瞬间驻回地上,手脚归位,衣袂飘飘、胡子也飘飘地站在那儿,活脱脱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谢则安爬树爬到一半,见状也慢条斯理地从树上往下滑。他安安分分地站在那儿,乖乖巧巧地打招呼:“左学政您来哪?近来可安好?”百川书院除了有老山长坐镇之外,也和太学一样有学政坐镇。说白点,这位左学政就是朝廷派来百川书院的“政委书记”,负责主持百川书院这边的童试和乡试。太学一般只招收官员子弟,而百川书院取的是“海纳百川”之一,世家寒门都收,不管身份背景如何,有才德者居上。学政对某个生员的评价,将来说不定也会影响这个生员的殿试名次或者任地安排。左学政趣道:“我说怎么动静这么大,原来是你小子回来了。”谢则安笑眯眯地说:“哪有什么动静?您一定听错了。”左学政说:“你的名牒早就送上去了,安安心心去考就好。‘谢衡’可是天子赐名,又有姚、徐两个名师,要是连进士都考不上的话,你可是会沦为笑柄的。”谢则安说:“敢情你们都说好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白白跑这一趟。”老山长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什么叫白白跑这一趟?没事儿你就不来了是吧?你这小子装乖倒是会,可你装完就跑,也不回来看看,我耳朵都被你师娘念得起茧了!”左学政说:“山长也一直惦念着你呢,前几天他拄着拐杖在外面走,远远看到几个人在河堤上巡,我们都没看清,山长非说瞧见你了。”老山长恼羞成怒,一挥拐杖说:“去去去,忙你的去。”左学政已经把名牒的事告诉三郎,也不多留,笑呵呵地走了。左学政这么一搅和,老山长和谢则安终于可以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谈话。谢则安把自己想去地方的想法告诉老山长。老山长听后一顿,抬起头看着谢则安:“你这小子看着没什么脾气,实际上气性最大。你是觉得京城的日子过得憋屈吧?你喜欢自在的生活,这一点从你在书院里的表现就看得出来——别人挤破头想进来,你呢,来了就想走。”谢则安没否认。老山长说:“我可以告诉你,你想去远点儿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谢则安呆了呆,问:“为什么?”老山长说:“你应该也有点儿感觉的,否则不会来找我。”谢则安沉默下来。原以为当个驸马也没什么,真正遇到了这种事儿,他又想挣开“驸马”这个名头带来的枷锁。从萌生“一走了之”的念头开始,他发现自己以前太高看自己了,有些事做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他想出仕,可以,赵英会点头。他想去地方赴任,可以,但赵英绝不会让他离开太远。赵英和晏宁公主身体都弱,两人一旦分隔太远,说不定下一回见面就已经天人永隔;可他要是不想带晏宁公主过去,赵英更不会同意,在赵英和其他人眼里他是驸马,那就得尽好驸马的职责。老山长说:“三郎,驸马这个身份虽然处处掣肘,但你当初既然应了,如今就注定没法摆脱它。”他认真看着谢则安,“世上没有任何樊笼能困住我认识的谢三郎——只要你真的拿出了你的能力来。”谢则安安静下来。在知道赵崇昭对自己的心思之前,谢则安也是这样认为的。不管感情会不会淡,只要他还有用,只要展现出远超于常人的实力,那京城永远不会缺他的一席之地。可知道赵崇昭那种想法之后,谢则安不确定了。这不是二十一世纪,晚上打一炮早上说声拜拜,再见时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还能做朋友。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一国之君想要什么东西还真没有得不到的。而作为可能被“得到”的“东西”,谢则安怎么都乐观不起来。那样的赵崇昭,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在赵崇昭面前表现得再平静都好,一想到赵崇昭的种种行径意味着什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