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言情小说 - 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我在学校打架了。帮中国人揍英国人。他们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说你看我与他们像不像?我父母亲也是中国人。他们叫我的英文名Zoe,说,‘Zoe,他们身材矮小举止粗俗,你与他们完全不一样,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

    “为什么要帮他们?我不明白那一刻的愤怒源自于哪里,很多年都不明白。甚至极度怀疑自己:我究竟属于哪一国?究竟该偏帮谁?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存在?”

    “那一架打的很痛快,我头破血流,他们比我更糟。我赢了,赢了的结果是:被学校开除。”

    “回了香港,渐渐学了一点中文,也想明白一点事情。我祖父是个jian诈的商人,帮英国人向中国倾销鸦片,低价买入中国瓷器与茶叶贩售到英国,两边获利。他还帮巴富尔与中国道台作过翻译,以一万七千两买下当初那块盐碱沼泽地,自此上海开埠,六十多年后的今天终有了这十里洋场,他实在功不可没。谢家两辈人都在替英国人效犬马之劳,而我父亲仍旧还想叫我接着做英国人的狗。”

    “我并不喜欢被称为英国人。有时候我都在想,我整个人简直就像是被清政府割弃在外的香港:背靠整个大陆,却与整个中国都格格不入,独自面对着全世界。痛恨自己的中国血统,恨中国弱国无强兵,又腐朽糜烂至极,是最看不起中国的那一个,却又是最希望她首先强盛起来的那一个。”

    “我始终记得,我先有这个中文名字,后才有英文名。我父亲众多姨太太,给他生了一堆的孩子,只有我有中文名字。择益,是我母亲在伦敦一家公立医院想出来的,以中文音译到英文,能对上的只有一个女名,Zoe。所以自小到大,我很讨厌自己的英文名,后来才知道,这大约是一位传统中国女性的智慧。为什么是择益,而不是择易?我中文不好,却很早就懂的一句中文谚语:‘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她一早就知道,未来对我而言,择易事易,择益事难。是不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1840炮轰打开国门之后,1843巴富尔被派作驻沪领事前往上海。开埠以后,英国商人不愿和中国人同住,这时巴富尔看中了黄浦江边一块不甚起眼的泥滩,这里不见人烟,芦苇丛生。巴富尔此时被这片地方吸引了,这里地势开阔,一边是黄浦江和苏州河的交汇处,既可以突出吴淞口溯长江深入中国内地,又可停泊商船、军舰,便利进出贸易。他向英国政府请拨一万七千两买下这块地,当时英国政府并不看好,只付给他1W3;他便自掏腰包四千两。后来,这片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滩涂成了如今有万国建筑博览之称的上海外滩。

    ——

    *呃……你们对上一章及治外法权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那一瞬间的事,是个活在享受国家治安和平年代的d现代人都会不解、悲哀、愤怒绝望。人可以世故圆滑变通,但是不能没点血性啊。

    ——

    *知道我为啥写香港上海,谢择益与楚望了吧。哎,一个人就是一座城。

    ☆、〇〇九  夜之一

    屋檐上头的积水坠下来, 冻成几根不规则冰棱子, 在霓虹灯光里像陈列柜里昂贵水晶吊灯的残影。白色毛茸茸斗篷的妙龄少女与黑军装的军官就蹲坐在下头,偶尔一两辆经过的轿式自备汽车灯光晃来, 两人就跟忽明忽暗的虚影一样;前者在脸上带着点忽明忽灭的微笑, 慢悠悠似乎讲着什么笑话在安慰她;路过骑车人不住侧目:这样两个人好像不应该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却又如此真实的蹲坐路边说着话, 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人人都无暇顾他。

    刚接到通知, 洋泾浜向西北面扩建修筑道路与工厂,日本大班向法租界华商电器股份有限公司协商请调了五千千瓦交流电去上海北面。电厂添置新汽轮发电机组要在一个月之后才能启用;这一个月内,凌晨一点至六点之间, 停供法租界、部分公共租界民用电。

    今天是四点出的通知,通知以后立马执行了。自行车与过路人都是附近工厂加班的工人, 停电以后, 三五结伴成群,一趟赶一趟的从两人面前喧闹的过,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只有工部局仍旧没停电。

    盗窃案和打人案见的多了, 审案流程都固有程序化,快得很。不多时助理官出来请林小姐,谢择益仍旧蹲在那里,摆摆手, 意思就是我不进去了,就在这等你。

    他向来天大的事当笑话跟你讲,久了,讲话严肃些, 别人也分不清是真的严肃,还是严肃的在同你讲笑话,亦或是编写善意谎言来安慰你,跟你说:你看我过得也不怎么样,是不是好受些了?

    深刻的话,掏心窝的话,亦或是自揭伤疤的戏谑……这辈子从没求过什么共鸣,也不指望谁来理解。总之我无所谓,你受用就好。

    他蹲在那里,烟一支接一支,等到楚望出来时已经一地的烟蒂子。

    最近开春,预防霍乱天花在即,工部局卫生处为了防止一些中国人随地大小便、随地吐痰,到处带人张贴预防天花、霍乱及灭蚊广告。大清早在工部局门口乱丢烟头,简直一点面子不给。故而楚望一出来,工部局连忙叫卫生处派了人拎着簸箕扫帚藏在暗处,只等中尉大人一走立马清扫场地。

    见她过来,也不多说什么,起身开了车门先请她坐上去,躬身钻进车里以后才问:“怎么样?”

    车远远开出好远都没听到回答。某一瞬间偏过头,见副驾驶室里的人在定定的看着自己,也不知这样盯了多久。不加掩饰的眼神,里面带着一点跟情爱无关的欣赏、一点怜悯,还有一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茫然;这种眼神他也见到过:在博物馆里,一位不大有艺术细胞的看客在参观一组已故大师的雕塑作品的神情,虽然鉴赏水平不足,好在事先背诵过一点点赏析句子寥供参考。

    不过她确实在看雕塑。一点点车灯里头,驾驶座上的人长得就像打磨精准、坚硬的、白色乳膏质的希腊雕像,不过她不是在欣赏,她是在回忆里翻找——听完他那段亦真亦假的内心剖白,她总觉得曾经见过这么一个人。

    工部局没法给她立案,也许带着一点点偏驳、一点对华人的歧视、兴许还有点子对小日本的忌惮……总之这个结果她一早就接受了,倒也没有多难受,也没有为自己多加辩驳,仅仅记住那位理事反复强调的一句话——“他国和英国人‘倘遇有交涉词讼……其英人如何科罪,由英国议定章程、法律,发给管事官办’。”对这件事,她心里反倒明镜一样。

    只不过一但出了工部局的大门,反复回味起谢择益的话,不知怎么想起点子别的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