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
天看样子要起大雪,别的车没法走雪地,只能用这种车,委屈二位了。”矮瘦男人一口流利的中文,说话时不停得吸着鼻子。 君黎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方帕送到他面前:“丸山先生,是我时间安排不当,很抱歉让你冒雪等了这么久。” 丸山拓慌忙摆手,“君先生干净的东西我怎么能用,这是我的工作嘛。” 说着从置物箱里掏出一盒纸巾,抽了两张纸说句请见谅后避开身子擤鼻涕。 暖气从空调口徐徐吹出,丸山拓擦干挡风玻璃上的水雾,踩下油门慢速开出停机坪。 “君先生来的是个好时候,这场降雪后神居滑雪场就到了每年最适合滑雪游玩的时候,您从美瑛过去只要两个小时。还有温泉,可以去汤川……” 叶梧见君黎沉默无言,在他脸上仔细查看了一遍。 唇色红艳异常眼神游离,明显是发烧的迹象,便自己一路应和着丸山拓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丸山先生的中文怎么说的这么好?” 没注意到叶梧是在转移话题,丸山拓很是不好意思:“我的中文让叶先生见笑了。我在中国读了四年大学,毕业后回到我的家乡美瑛开民宿,每年都会接待成千上万的中国游客,也一直在学习中文。” “中文可不简单,丸山先生太谦虚了。” “是吗,非常感谢……您的夸奖……”丸山拓一句话拆成三句说,不停伸出脖子查看窗外,热情渐渐凝固成了肃静。 “君先生,叶先生,请你们系好安全带,我可能要把车开到最快,暴风雪马上要来了。” 叶梧这才发现车前远光灯映出的光晕里,鹅毛般的大雪在狂舞。 * 君黎在榻榻米上醒来时已经是翌日下午四点多。 扔下手机起身推开拉门,温暖而刺目的阳光令他眯起了双眸。 “雪国欢迎你,君,先,生。” 君黎踏到室外长廊的玄关,一转眼就看到靠在隔壁拉门边上伸着懒腰打哈欠的叶梧。 在庭院内打扫积雪的丸山拓停下手上的活,立起扫帚跟他打招呼:“君先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会不会觉得冷?” 君黎低头,原来只穿了一件青色襦袢。 倒是没觉得冷,便微笑回道:“谢谢,我很好。” “嘛,幸好雪只下了一夜就停了。我还担心积雪太深,未来许多天您和叶先生只能待在房间里,现在看起来天公也很欢迎您来美瑛呢。” 丸山拓笑容淳朴,身后堆起的雪丘已经和屋顶比肩。 叶梧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最顶上,偎到君黎身边小声说:“我今天上午拉开门,雪都快把房子埋起来了。这个丸山先生带着民宿其他员工,用扫雪机抽了半天才把雪抽走。” 君黎说:“真可惜。” “可惜个鬼啊!走进去都露不出头,你想试试?” 君黎没回答。 叶梧跟着他回和室,见他进浴室洗澡出来换下襦袢,一件件穿起了毛衣长裤大衣,声音立刻拔高几个度:“你刚退了烧又要去哪儿浪,我可不愿意再和丸山一起,像拖尸体一样把你从外面拖回来。能不能悠着点来?” “出去散心。” “吃完晚饭再散能憋死你啊?” “我有手有腿有嘴,还有钱。你觉得我会饿死自己吗?” “最好饿死也让我省心了。” 君黎缠上围巾,弯腰捡起榻榻米边的手机放进大衣兜里,走到玄关外穿好鞋子,向依然在扫雪的丸山拓问清路,一个人离开。 丸山拓目送那个修长削瘦的身影消失在小院的黑漆木门后,回头看到和室里奔出一个人,一副强忍破口大骂的模样,不禁大笑:“君先生是真性情。” 看叶梧脸色又黑了一层,忍笑加了一句:“叶先生也是。” 庭院外的雪松林被皑皑白雪覆盖,大约是雪松挡住了暴雪,林间小径上的积雪很浅,只没到脚踝,踩上去时声音尤为动听。 不时有被冰雪压弯树枝的断裂声,积雪从树枝上滑落的簌簌声,和隐隐约约的溪水流声。 君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漫步其中,偶尔抬头,从遮天蔽日的雪松树冠间的缝隙里,望眼碧蓝如洗的天空。 流水声渐行渐近,他走出雪松林外,眼前赫然是一片茫茫雪原,尽头依稀可见一片黄杨树林。 荒原和脚下这片雪松林被一条细小溪流分隔,一座老旧的木桥连接两处边界。 君黎抬脚踩上木桥,桥身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又归于平静。 溪水清澈见底,冒着微微热气。空气中除了雪松针叶的青木香,雪原的冷冽,还多了一丝淡淡的硫磺味道。 大概是某处温泉涌出汇成的溪流。 君黎注视着一根掉到小溪边的雪松树枝,温热的水流让树枝上的冰雪慢慢消融。 咔嚓。 一声轻响。 君黎定睛望去,桥下不远处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淡绯色长大衣,鹅黄的围巾,仿佛盛开在荒原雪中的樱花,安静柔和。 如果没有手上那个相机的话。 她放下相机拎在手里,在雪地上踩出一行脚印,与身后蔓延至远方的脚印连成一线。 然后站在溪边,抬头与他相望。 * 薄槿被手机铃声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想发火。 结果她还没张口,对方隔着信号骂起她来:“你一声不吭地跑哪鬼混了,回家两天没看见你,电话也打不通,吓得我差点报警了。” 薄槿哑声说:“我刚做……” “听声音就是刚坐完飞机没睡醒的样子,你那天天管不住脚的德行也就我能理解。算了,你休息吧,先放你一马。不过也不要心存侥幸,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嘟、嘟、嘟、嘟—— 混蛋! 薄槿扔掉手机躺回床上,却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奥斯陆到北海道相隔7个时区,落地后她倒了两天时差才算勉强适应。结果前天气温骤降,尚未恢复的身体又感冒了。 从昨晚一直睡到今天下午,在被窝里捂出一身汗,感冒才终于起来。 在工作包里翻出好些天没打开的单反,出门前戴上围巾,抓了一把糖果塞在大衣口袋里。 剥着糖纸往外走,遇到庭院里清扫积雪的民宿主人,一对中年夫妻,关心地说:“薄槿小姐,感冒已经痊愈了啊。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我们准备了寿喜锅和鱼羹哦。” 她笑着点头,转身后把糖放进嘴里,糖纸捏成团塞回口袋。 今年的积雪尤其厚重,踩上去只陷到脚面,下面是被一层层覆盖压实的雪地。黄杨树林长成了片,又高了许多。 快门一次次按下,不遗落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薄槿总是偏爱没有人烟眷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