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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 他没有说话,表情很淡,眼里一闪而过寂寞如雾的影子。 “她是一个,很有禅意的女孩子。……话不多,笑起来也永远都是那么淡然的样子,看起书来的样子很美,明明懂得那么多,却从来不炫耀,甚至都不会让人知晓。” 馆长很惊叹:“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少了啊。” “讲个故事给您听吧。” 他笑了下,缓缓开口,声音很怀念,隐隐含了一丝伤意,“大学最后一年的欧洲文学考试,她交出的作品是一幅画,她画了三个星期,却在最后被人毁掉了,因为那次考试的评审老师是皇家文学院的人,谁最后的作品好,就有机会被选中定向培养,名额只有一个,所以竞争很激烈。” 馆长点点头:“她一定哭了吧?” “没有,”他摇一摇头,声音很心疼:“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哭过,她看上去很弱,但从来不哭的。她甚至都没有抱怨,收起被毁掉的画,用最后一晚的时间,重新赶出来一副新的作品。” 馆长很高兴: “那她后来被选中了吗?” 他点点头。 馆长笑起来。 “可是她没有去,被视为自动放弃了……” 馆长大惊:“怎么会?” “因为她不见了,”他的表情很难过,“她不见了,听说她家里出了事,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对我们说过。……任何一个人,她都没有说过。” 包括他在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美术馆内的客人越来越多。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俊秀的脸转向馆长,微微颔首,“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这么快?”馆长很舍不得,“我本来还想叫一个人陪你参观一下这里的,她很优秀,一定能和你有共同语言的。” 可惜以宁的家人刚刚打电话来,说她今天身体不太好,请假一天。 “下次吧,”他微微笑了下,安慰老先生:“下次好了。” “你又在敷衍了,”馆长叹气:“下次你回国,不知道又是哪一年了。” 门口,他的下属已经开始提醒他了,“周先生,时间差不多了。” 于是馆长只能陪他走出去。 他的车子停在台阶下,助理拉开车门,他和馆长并肩走下台阶,男人对着馆长,准备说‘再见’。 却不料,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打断了他全部的理智。 “不好意思!我今天迟到了!……” 周存幻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影,看着她和自己擦身而过,看着她急急跑上前,站在馆长面前低头道歉。 这个清晨,她就这样,好似童话般的突然出现。 一如当年的突然离开。 叫他浑身发颤。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记不起最后一回见你时你穿的衫我穿的衫,还有时间还有地点,还有感情。我一直以为,在这么久之后,我已记不起你的脸。 却不料,你的一切,我原来都记得。 “以宁……” 听到声音,她疑惑地转过身来。 一抬眼,就这样直直彻底楞住了。 他忽然上前,什么也再说不出口,只想确定,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是当初的那个纪以宁。于是他抬手,搂她入怀,抱紧,用力抱紧,生怕一闭眼,她又不见了。 两个人的缘分,有时候真的是不够用上一世,只能到半生。 相遇那么短,天涯却那么长。 多年后不期然又见,能说的亦不过是那句用烂了的,别来还无恙。 周存幻(2) 他拥紧她,用尽了力气。 将她深埋进胸口,他低下头,在她耳边唤她以宁。 这一天,这一个画面,自她忽然从他生命中离场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开始等待。仿佛生命中只剩下这一个执念,他固执地不离开伦敦,不离开剑桥,常常一个人在风起雨落的日子里站在昔日她最爱去的图书馆前,想象有一天,她还是会像从前那样抱着书从里面走出来。 可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再回来。 周存幻想,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从此进入了无爱纪元,rou身躯体仍在,但前尘温柔却是没有了,全部被她带走了,于是当伦敦雾起,风起云涌的尽是他的悲伤。 “以宁……” 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彼此?以沉默?以拥抱?还是,以缠绵? 纪以宁足足楞了五分钟。 就这样呆呆地被他拥紧在怀里,记忆里的Weekend淡香水气息席卷了她整个人,硬生生叫她记起一切曾经最熟悉的过往。 存幻的气息,存幻的怀抱,存幻的温柔。 忘记了可以再想起,离开了可以再相遇,时间设下迷局,蓄意给她再一次机会,令她对它之后的伤害毫无防备。 她几乎不敢出声,怕这是幻觉,直到他的声音一遍遍绕在她耳边不散开,她才敢开口,低低叫一声,小心翼翼:“存幻……?” 周存幻闭上眼。 爱人的方式太重要,以至于有时它决定了爱情的去向和终局。 曾经的他太小心翼翼,舍不得对她逼迫一分,明明知道她不懂如何爱人,明明知道她不懂感情,他也始终舍不得用属于男人的手段教她接受他,只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就觉足够,心里期待着总有一天,她会懂,会主动来到自己身边。 直到她忽然从他生命中退场,他才知,对纪以宁,他用错了方式。 已经错了一次,所以,他不会再错第二次。 周存幻缓缓睁开眼。 一个眼神,周身气息一刹那全变。 平日里的淡静气质一瞬间褪去,强势底色悄然涌起。眼底一片浓郁的深色,渲染出欲望,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望。 手指不自觉开始用力,将她更为紧密地带向自己。一个侧身,他缓缓俯身,淡色的唇从她眼前滑过,落到她柔软的唇间。 纪以宁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把推开他。 她的力气不大,只躲开了他的吻,她的身体仍然被他锁在怀里。她被他忽然而来的举动彻底乱了气息,急急想对他讲:“存幻不可以!” “不可以,恩?” 他微微笑了下,以为她仍然一如当年般简单,于是他打断了她的解释。 “当年你说,你说牵手可以的,其他的你都不习惯。那个时候你太小,所以我等你。而现在,我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周存幻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独特柔软的唇。 记忆中纪以宁单纯的温和的脸,徐徐沦为他手指下一寸寸的领地,叫他觉得,他和她之间空白的两年,恰似春梦了无痕。 原来根本,周存幻从未打算过忘记。 他耽于她,耽于往昔,如今才真正是余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