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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在罗姨娘离开的这个早晨,沐静如也早早地起身,穿衣梳妆用饭,随后便和周嬷嬷一同来到了往日里罗姨娘主持中馈的小花厅,准备开始第一天的日程。 她预计花三个月的时间来完全掌握这个家的中馈。 第一件事便是放手不管。 ☆、故人 大雄宝殿上烟雾缭绕,整齐的诵经声不绝于耳。罗姨娘疲惫地跪在一面牌位的前面,面容虔诚,嘴唇嗫嚅着什么。 已经四十七日了,再有两日,超度之功便可达成。 想到这儿,原本的疲惫似乎也好些了,罗姨娘打起精神来,把腰直了一直。 忽然她的耳朵动了一下,外面似乎传来吵闹的声音,吵闹的人的嗓音,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罗姨娘抬眼看了一眼跪在一边,服侍她的贴身丫鬟紫苏,紫苏会意,静悄悄地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紫苏回来了。 她附在罗姨娘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罗玉溪的脸色立刻变了,登时就要站起身来。 紫苏提醒道,“姨娘,后日可就圆满了。” 罗姨娘看了看上面的牌位,又看了看周围闭眼诵经的老和尚们,犹豫了一会儿,心一横,快步走出了大雄宝殿。 超度亡魂很重要,但人既然已经死了,有些事情做或者不做也都不打紧了,还是活人的事情更紧急! “春旺媳妇还说什么?”罗姨娘问道,“不是让她们先老实点,然后再找机会的么?” “是,”紫苏也很无奈,“听说是五姑娘开始什么时候都不管,大家的胆子才慢慢大了起来,谁知道五姑娘看着是没管,每天关在房间里是在偷偷地核账呢。全都被抓住了把柄。” 罗姨娘脸色铁青。 这些人,以前为了笼住她们,她对这些事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只是让她们老实几天,偷偷地给沐静如下绊子。 等到沐静如管不了的时候,她再出面收拾沐静如的烂摊子,中馈就名正言顺地回到她手里了。 可谁知这些人,平时看着精明过人,却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偷吃还让沐静如给抓了正着!把她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最可气的是,这样可恶的人,她还得去把她们救出来。否则真让沐静如给撵出去了,以后还会有谁能站在她这一边呢? “唉……” 忽然,一声女子的轻叹,传进了罗姨娘的耳朵里。 罗姨娘瞪了紫苏一眼,“紫苏,你唉声叹气地干什么?!” 紫苏愣了,“没有啊。姨娘,奴婢没叹气。” 罗姨娘的脸孔突然扭曲起来。 她看见,一个女子从紫苏身后慢慢走了出来,面容哀戚,两道血泪从眼睛里汩汩流下,而那对红色的眼珠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怎么会是她?! 罗姨娘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姨娘,您怎么了?!”紫苏抱着罗姨娘瘫软的身体,在别无他人的大雄宝殿外的台阶上,失声惊叫起来。 ** 沐静如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咱们信州的饭食吃着习惯啊,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今天总算是把吃的问题解决了!” 周嬷嬷坐在旁边,也放下了筷子。 她原本怕坏了规矩,不愿意跟沐静如同桌吃饭,但沐静如说,“一个人吃,再好吃的饭也不香甜。”她便没法拒绝了。 现在听到沐静如的话,不禁笑了起来。 “您不会就是为了吃上家里的饭才专门要抓厨房的吧?” “是也不是,”沐静如笑道,“要是厨房没有握在手里,就只能在自己院里建个小厨房了,可家里人太少,我再建个小厨房的话,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哪有现在方便!” 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她真的就是为了这个,就大力整治厨房的问题似的。 “姑娘,那宋婆子您打算怎么处理?要是撵出去的话,还是早些的好,听说宋婆子的媳妇上午偷溜出去了。” 时间一长,恐怕会夜长梦多。 “不怕,宋婆子中饱私囊这件事证据确凿,要是有人敢求情的话,才要惹人怀疑呢!” 正说着,忽然有小丫鬟来禀报。 “姑娘,有客人求见。”递上了一封拜帖。 “找谁的?没跟他说老爷现在衙门里,不在家吗?还是找罗姨娘的?”居然还有拜帖,很正式嘛! 小丫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沐静如便自己打开拜帖细看。 看了一眼,沐静如猛地站了起来。 “姑娘,是谁啊?” 周嬷嬷被吓了一跳,这段时间姑娘的言行既稳重,沉得住气,她都快忘了姑娘其实才只有十四岁了。 沐静如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于尚书府上的于大夫人。”是于阁老的大儿媳妇,于广景的母亲,她未来的婆婆,郭氏! 父亲是于阁老的下属,沐家和于家之间的婚约虽然提到了面上,可实际上除了去年的年节之外,再并没有别的往来。 于大夫人突然来访,到底要做什么呢? 郭氏被热情地迎进了花厅。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厅堂中央,如同小树一般挺拔笔直的沐静如。 郭氏的眼睛便定住了,目光一直胶着在沐静如脸上,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似的。 沐静如被看得有点毛,不过她强迫自己始终保持微笑。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郭氏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像,实在是太像了!”郭氏掏出了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哽咽道。 沐静如茫然又不解地看着她。 前世,沐静如曾经见过于郭氏一面。那时,她受靖国公孙女歆宁乡君的邀请参加赏花宴会,却被人冤枉偷盗了歆宁乡君的首饰,百口莫辩之时,她见到了郭氏。 当时,郭氏脸色冷然,看也不看她一眼,和眼前这个眼眶微红却眼神热烈,看上去如长辈般慈爱的妇人简直判若两人。 周嬷嬷轻轻咳了一声。沐静如蓦然回神。 她连忙笑着请郭氏入座,吩咐丫鬟端上茶水。 郭氏笑道,“我贸然来访,你觉得很意外吧?但实际上你知道吗?我盼着这次相见,已经盼了十几年了。”说着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起转来。“你不知道,看到你,我就想到了你母亲,你跟你母亲实在是太像了!”说着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沐静如很无语。 她对生母沈氏的印象只限于每年的拜祭和祠堂里的那个黑色的牌位,别的便再没有了。现在一个陌生人在她面前为她的生母痛哭,她不仅没办法有什么感觉,反而有点尴尬。 她看了周嬷嬷一眼,周嬷嬷悄悄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端进来一盆水并一些沐静如用的面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