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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长大了。”他端详我,“在大学里你还非常孩子气,我记得的。” “谁说的?我最乖。”我说。 他微笑,“你乖?还跟男同学打架呢,乖什么?”纳梵说。 “谁告诉你的?”我稀罕,“他们取笑我,我就把整个书包扔过去,笔记、尺、书弄得一塌糊涂,总共那么一次,大家都笑了半死。” “他们在教务室说,我听来的。” “老师也说学生的是非?”我笑。 他又看我。 “纳梵先生。”我把双臂围住他的脖于。 “二十一岁。”他说。 我松开了手,“我做茶给你喝。” “做浓一点。” “别批评。”我说。 喝着茶,他犹疑地说:“我们不可以这样子见面。” 我一怔,大笑起来,“这是漫画里的典型对白,男的对情人说:我们不可以这样子见面。” 他不响。 我马上后悔了,我不该这样无礼。 我低下头飞快地说:“对不起——不然又怎么说呢?” “我很想见你。”他说。 “谢谢你。” “但是我有妻——” “我早已知道,我不介意。” “这不公平。” “爱很少是公道的。” 他不响。 “也许人家以为不对的是我——什么地方不好找男朋友,你们结婚几十年,我却跑来加一脚——但是我也不能自制,我不喜欢其他的男人了。我对不起你。” 他不出声。 “我不想你离开家庭,这是没有可能的事。想也没用,我只想见到你,见一次好一次,我并不知道还可以见你几次,说不定你今天一走,以后再也不来了,但是我不大理以后的事,那是不能想的。” 我呆呆地解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多年来我都是个爱哭的人。 他凝视着我。 “我应该远着你。”他说。 “应该做的事很多呢,只可惜我们都不是精钢炼的,我们都是七情六欲rou身。” 他替我抹眼泪。 我吻了他的唇,他的唇是熟稔的,仿佛在印象中我已经吻过他多次,很多次了。他避开了我,然而却抱着我。 “你今天夜里不要走了。”我说。 “对你不好。” “我不要好。”我说,“只怕对你不好。” “有时候你很厉害,乔,我是要回家的,你知道。除非我打算跟她离婚。我会好好地考虑,我决不负你。”他停了一停,“我决不做害你的事。” “你害了我你还不知道呢,晚上不能陪我,我希望你白天陪我一天。” “我答应你,乔,星期六上午我一早来找你吧。” “希望纳梵太太别伤风吧。”我讽嘲地说。 他内疚得不出声。 “对不起,不过反正叫你说我厉害,我也只好嘴巴尖一点,免得你失望。” “我要走了。” “再见。”我替他开了门。 他穿上外套,在我额上吻了一下。 我是不会求他留下来的,求也无用,他应该知道他的选择。关上大门,我叹了一口气。 这个周末是最后的假期,就得开始工作了。彼得打电话来,叫我出去,我说约了人了。他生气道:“你答应我在前,你说有空跟我出去。”我解释:“对不起彼得,但他是不同的,我一直在等他的消息,我家的电话坏了,他没有联络到我,所以才迟了。”彼得问:“他是你的男朋友?”我说:“彼得,我对你老老实实的,把你当朋友,他是人家的丈夫。”彼得闷了半晌:“啊。”他说。 彼得的语声是同情的,我挂上了电话。 星期六一早,我还在床上,他就来了。 他按着铃,我自床上跳起来,奔下去开门,我抱着他笑,马上换衣服,大家吃了早餐,到公园去散步。 中饭在中国饭店吃的,吃完饭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喝咖啡,回家吃晚饭。 我问:“可不可以陪我跳舞?我很久很久没跳舞了。” 他说:“叫我怎么拒绝你呢?” “你是个好人。”我说。 “叫我比尔。” “真不习惯,叫了这么久的纳梵先生。”我笑说。 “今天玩得高兴?” “高兴,比尔,太美了,比尔,要是个个星期六都这样,我减寿二十年都使得,比尔。”我笑,“我要多多练习叫你的名字。” 他笑了。 我们去一间时髦的夜总会跳舞,无论是什么音乐,我总是与他跳四步,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无法解释的满足,我笑了,一直跳舞一直笑,忍都忍不住。 “乔,看得出你很高兴。” “是。”我说。 有什么好高兴的呢?我也想不出来。 他感喟地说:“每次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我是存在的,只有你注意我,在大学与家,我不过是一一件家具,真有点疲倦。” 我点点头。 我们坐到一点钟。 然后我说:“你要回去了。” “是的。”他笑,“你真能玩,从早上九点到凌晨一点,我年纪大了,不能常常这样子地陪你。” “那么你坐在一旁,我去找别人跳舞。”我笑道。 “我就是怕你会那么做。” “不会的,比尔,当你疲倦的时候,我会陪你坐着,坐很久很久,我答应你。” “只怕不久就生厌了。”他苦笑。 “我不骗你,我决不是那种女人。”我认真地说,“请你相信我。” “乔。”他抬抬我的下巴。 他大概是一点半到家的。我有点不安,我确是贪心了,使他为难。说不定纳梵太太一起疑,以后就更难见到他了,那夜有没有事呢?他并没有提。 假期过去之后,我还是每天上班。 彼得有时候来我处喝茶,他成了我的一个好朋友,我有时候跟他说说心事。 他说:“我不明白你,如果换了我,知道心爱的男人一直陪他妻子睡觉,真受不了。” 我笑,“他当然要陪他妻子睡觉,他们是合法的,彼得,你真奇怪。” 彼得几乎昏过去,“我奇怪?天!你们中国……” “别提国籍好不好?”我要求他。 “好,好,只好说爱情奇怪吧?”他说。 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