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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显得他一双细长的眼睛阴鸷而诡异。 这一晚,乐宁朦睡得很沉,虽然也有梦,但几乎都是走马观花一般的飘过,等到梦醒之时,也差不多都忘得一干二净,不知何时,耳畔隐约听到陈妪的叫唤,她才慢慢的睁开沉重的眼皮! 因为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她条件反射性的眯了眯眼,忙又抬头挡住了光线,这才发现原来煦日东升,已是时辰不早,外面人声鼎沸,传来纷纷乱乱嘈杂的声音。 “女郎可算醒了!”陈妪忙拿了漱洗的工具过来,床头早已放了一盆刚凉好的热水。 乐宁朦嗯了一声,问:“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外面怎地这般吵闹?” 陈妪的脸上呈现一片喜色,一边用毛巾浸了水,拧干,给她净脸,一边说道:“女郎有所不知,这真是天降的福气,是王将军派了人来,说是送女郎回京洛的。” “王将军还说,他与女郎的父亲是故交,送故人之女,是举手之劳之事,亦是一件美事。” 将洗漱工具拿走之后,陈妪又立刻拿了件青色的纱衣过来,续道:“女郎,若是能得到王将军的护送,回到父族之后,郎主也会看在王将军的面子上多看重你一分啊!” 乐宁朦闻言有些愕然,虽然她已有把握王济一定会派人来护送她,可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派人来,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实在攀不上他太原王氏,如此一来,风头太盛,势必会将她推至风口浪尖。 “妪,给我束发,如郎君一般束发,另外再给换一身长身大袖袍,就在我包袱里,帮我取来!”她蓦地吩咐道。 陈妪一愣,依着吩咐取了她所说的那件衣服过来,见竟是一套男装,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这套男装正是乐宁朦昨晚向城都王索要的,不过是一件普通士人所穿的白袍,见陈妪一脸怔忡,她便解释道:“妪,王将军如此待我,我本应感激,可是我若只是一个小姑子,必会让人心生遐想,而引起流言四起,到得那时,我不得不以姬妾之身入他王氏府邸,成为他后院中的一名,但倘若我是一位郎君,世人的看法又会不同,妪可明白?” 陈妪还是有些懵懂,甚至觉得可惜,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那王氏可是站在云端上的高贵人物,便是与他为妾,也好过嫁给一寒门子弟啊!” 声音虽小,又岂会让人听不到,乐宁朦不禁暗笑着摇了摇头:王氏之姓的确高贵,王济俊朗不凡,爽迈超拔,也是如人中之龙一般的优秀人物,他小的时候连他父亲见了都说“得子如此,夫复何求?”,但可惜的是,他娶了武帝最宠爱的常山公主,而这位盲眼公主不仅骄纵跋扈,其人更是极其善妒,王济虽姬妾成群,至今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而且好像直到他死,也不曾留下一个嫡子。 念及此,乐宁朦眼中又陡地一亮,似有什么悲伤而迷茫的情绪闪过:前一世,王济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对她来说,似乎一直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而因为王济之死,兵权的移交,那之后更是接二连三惨不忍睹的血腥倾扎……乐家便也是在那场血腥倾扎中成为了那些上位者的垫脚石以及祭品吧? ☆、第015章 流言蜚语 经陈妪一番梳妆打扮之后,乐宁朦便收拾好行装,打算出门了。 她知道因着王济的身份,以及他这番张扬,自己必然会成为众人睹目的焦点,然而却也没有想到这风头出得实在是有些太过,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想象。 刚迈出客栈之时,还未及抬眼,便闻得一阵嗡嗡声入耳,这些人频频咋舌,所谈论的不过是那客栈门前停放了一辆宝樱华盖极其豪华的马车,那车身虽为金楠木打造,却是雕梁画栋,遍体金玉璀璨,在阳光下闪烁着极为炫目的光芒。 王济的豪奢,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武帝在世时,曾有一次去他府上作客,他便给武帝上了一道极为鲜美可口的卤猪rou,武帝吃完赞不绝口,便问了他这乳猪内的烹制之法,王济只答了一句话:“此乳猪乃是人奶所喂!”武帝顿时食之无味,便拂袖而去。 想到这则典故,乐宁朦微微抬眼,径直朝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望了去。 其实这个时代的贵族们都爱豪奢比富,车骑雍容也并不少见,然而身份高贵的王将军却要拿它来送一位故人之女回洛阳,就不得不让人眼羡而惊讶了。 是故,城中百姓纷至沓来,几乎将这清风客栈围得水泄不通,不过也是想亲眼目睹这个被王将军所看中的小姑子到底是何等姿容了。 乐宁朦岂又会不知这些人的心思,在这个女人甚至可以当货物一般买卖的时代,如她这般身份低微的私生女,能给王济这样的权贵世族子弟当姬妾,便已是她天大的福分了! 世人的眼光不过如此! 想着,她也只微扯了一下唇角,淡然一笑,便唤着陈妪向前走去了! 索性今日的天气甚好,比起昨日的阴云压城,算得上是一个云消雨霁、彩彻区明的大好晴天,她的心情也算不错。 但很显然,陈妪没有见过这般群众围睹又热闹的场面,在看到众人的目光嗖嗖嗖的向她家女郎投来时,陈妪甚至有些胆颤的瑟缩。 这时,乐宁朦只得再次吩咐了一声:“妪,上前,我们该走了!” 这一句既是命令也是安抚,陈妪闻言才精神大定,忙应了声“是”,勉强抬起头,跟着乐宁朦的脚步向前行去。 乐宁朦走向的正是那辆奢华无比的马车,而王济此刻就倚坐在车间,正端着一只精美的琉璃杯在饮着一杯琥珀色的佳酿,他的身旁还站了两名衣着华丽的美婢,两美婢手中都各持着一只托盘,盘中盛放着酒壶以及另一只琉璃杯。 “朦见过王将军!” 在乐宁朦曲膝向王济下跪之时,周边的嗡嗡声更是大作,有人不禁小声问道:“便是他吗?怎地是一位小郎君?” “是啊!听说王将军要送的这个人可是乐舍人的女儿,怎会变成了一位郎君?” “不过,这位郎君清隽秀美,容止也是不凡啊!” 听到众人议论声的王济不由得也抬眼向乐宁朦看了去,这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又微眯了眼睛,只见昨晚所见的那个魅惑动人的小姑子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广袖长袍,脚上踩着一双青灰色的皂靴,那一头乌青的长发也仅用一只极为普通的玉簪束着,虽打扮极为朴素,便是将她昨晚的那副魅惑动人之态也掩去了三分,可这一身男装打扮的她骨子里却透出一种极冷诮傲烈的风流韵味。 不知不觉脑海中又响起昨晚城都王所说的话:“那小姑子是个性情傲烈之人,恐不愿与任何人为妾,哪怕是如王将军这般门第高贵的太原王氏子弟。” 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