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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住,霍明锦在大理寺做什么? 他也不是没去过大理寺,为什么要瞒着她? 乔嘉想着既然已经被她发觉,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不如老实交代,小声说:“阮君泽和赵弼迟迟找不出您中毒的原因,二爷动怒,要亲自查,昨天他带人把司礼监几个太监在外边的外宅给抄了,今天查大理寺。” 她是大理寺寺丞,霍明锦查大理寺,肯定不是客气的查法,怕她在其中为难,被同僚迁怒,所以趁着她休沐的时候去抓人。 傅云英叹口气,其实事先和她说一声也就是了,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 “怎么会想到查大理寺?谁有嫌疑?” 乔嘉答:“二爷没说谁可疑。”顿了一下,“公子,只要是有嫌疑的,二爷都不会放过。” 锦衣卫行事没有顾忌,不讲律法,不论有无证据,是皇帝监视、威慑群臣的手段。 总之,君王不能太过依赖锦衣卫。 现在为了查清她中毒的事,霍明锦又得背骂名了。 傅云英坐在马车里,望一眼车窗外纷飞的雪花,出了会儿神,道:“算了,不去大理寺,回去罢。” 乔嘉松口气。 傅大人要是知道二爷审问嫌犯的手段,一定会吓着的,最好还是不要撞见。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马车走到拐弯的地方,被人拦了下来。 拦车的人是吏部员外郎,和傅云英认识,看到她的马车,几步跑上来,焦急问:“可是傅云?” 傅云英认得他的声音,掀开车帘。 员外郎看到她,顾不上客气,拱手直接道:“幸好遇上你,我弟弟叫人打伤了,借你的马车一用。” 看他急得一头汗,傅云英自然不会拒绝,下了马车,让随从过去帮忙抬人。 员外郎心急如焚,跑前跑后,把满身是血的弟弟抬上车,对傅云英道:“今天不同你虚客气了,来日再谢你。” 她没有上前,安慰他几句,目送马车远去。 乔嘉和两个亲兵陪在她身边。 她一言不发。 员外郎刚才骂了一句兵家子,他弟弟应该是霍明锦的手下人打伤的。 她站在路边,院墙后面几枝腊梅花枝伸了出来,罩在她头顶,微风拂过,花枝上的积雪簌簌飘落,撒在她纱帽上。 一对人马从她身边经过,马车停下来,车里的人掀开车帘,精致的眉眼,三十多岁依然年轻俊秀,仿佛还是刚刚高中探花时,温文儒雅。 崔南轩和她对望。 她挪开视线,拔步要走。 “你知不知道霍督师刚才做了什么?” 崔南轩突然开口叫住她,掀了车帘,慢慢走到她面前。 “他把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当众凌迟,并且强迫其他太监、差役在一旁观看完整个过程,据说,有几个胆子小的活活吓死了。” 风雪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 乔嘉眯了眯眼睛,这个崔阁老是怎么回事! 傅云英抬起眼帘,唇边浮起一丝微笑,“崔阁老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风中蕴着淡淡的腊梅花香气。 崔南轩负手而立,袖中双手慢慢捏紧,“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罢。” 傅云英冷淡道:“下官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您请自便。” 她不想和对方多废话,抬脚走开。 崔南轩望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皱。 怎么会觉得一个男人像她呢?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不想为之烦恼,但向来没有波澜的一潭死水突然间被打乱,搅起涟漪,就很难再恢复平静。 回到傅家,傅云英径自回自己的院子。 侍女搬火盆进屋,她坐在书案前,低头拨弄炭火,问乔嘉霍明锦这两天到底在做什么。 乔嘉答:“之前赵弼他们查到司礼监,可苦于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能抓人。二爷回来后,先抄了那几个有嫌疑的太监的外宅,找到他们收受贿赂的证据,然后审问他们,揪出所有和他们有过秘密往来的宫人,包括大理寺的部分小吏。” 霍明锦并没有以查傅云英中毒为名抓人,而是直接抄家,司礼监掌印、秉笔太监平时嚣张跋扈,真到了生死关头,吓得魂不附体,不用他严刑拷打,主动交代自己的所有罪状。 他根据他们的罪状梳理出要找的信息,把嫌疑锁定在其中两人身上,所有让人听来都毛骨悚然的审问手段,全用上了。最后其中一个太监实在受不了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为了速死,交代出实情。 傅云英那晚吃的酒和食物没有被下毒,真正让她毒发的,是她每天都要用到的东西:墨锭。 那些墨锭是统一采买的,太监们买通大理寺的杂役,偷偷把她号房里的墨锭给换了,那种墨锭里头掺了其他东西,她每天用研磨的墨汁写字,长年累月,身体会越来越虚弱。 当晚内官换过她的酒杯,杯中没有致命的毒物,不过能够激发药性,让她反应强烈。 她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自然没事。 但回到大理寺,继续用那些有问题的墨锭,墨水挥发,她很快又头晕目眩,昏睡不起。 听到这里,傅云英皱眉,难怪她每次伏案书写后时常觉得头疼,以前还以为是坐久了的缘故。 她知道太监们急于除掉自己,好笼络住朱和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隐私法子来害她。 还以为要和太监们好好周旋个几年,结果他们非要走歪门邪道。 乔嘉道:“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太监们曾为先帝搜罗丹方,和宫里养的那群妖道熟识,知道很多害人的方子。先帝的祖父,就是吃了太监进献的丸药出事的。” 他说的是肃宗,进食妃子送上的羹汤后暴毙而亡,太后怒不可遏,当场命人将妃子杖毙,但后来据宫里的人说,毒死肃宗的不是妃子,他喝汤前先吃了其他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至今还没有定论,有人说是丸药,有人说是太子敬的酒。 傅云英手指轻轻摩挲书案上的细瓷笔洗,问:“和石正、陆主簿他们有关么?” 乔嘉摇摇头,“石正他们仰慕大人,绝没有害人之心。” 傅云英紧绷的心略觉松快了一点,如果大理寺里她最信任的一群人一直躲在暗处害她,那就太让人寒心了。 乔嘉解释完,觉得有必要为自家二爷美言几句,斟酌着道:“公子,二爷本不想用毒辣手段,可您病刚好,才出去办差一天,回来就又昏睡不起,二爷委实焦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员外郎的弟弟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的不清楚,他弟弟可能牵涉其中,挨了几拳头。” 炭火烧到芯子里了,火光红彤彤的,书案前一片暗红的朦胧暖光。 傅云英往后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