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爱你
下午时间,大多人都有自己的活动,圈子相对没那么活跃。 除了相互点了一个赞,就没有其他人回复了。 发完照片,欧雨洋搓搓手,觉得自己差不多了,“那,没什么事。我就先不打搅凌小总裁了。” 凌小总裁几个字用得非常妙,既没有刻意攀关系,也没有疏离,非常调皮地带过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他们这种,完全不知道处在什么关系的关系。 只是这回轮到凌希宁还有问题想了解,他把欧雨洋留下来。 凌希宁斟酌了一下句子,“其实,是这样的。我和主人的关系,目前也处在比较尴尬的阶段。” 听到这句话,欧雨洋立刻黏在在沙发上,八级台风都不会把他打跑。 安耐住心里的狂风大浪,欧雨洋故作镇定地问,“怎么尴尬法?” 他要好好听一听,这样就能以此为理由,毫不留情地拒绝沈才良的过分要求。 凌希宁自然不是欧雨洋所想的那样,“我和主人想回归正常人,想知道正常人,和圈里人,生活上有什么不同?” 凌希宁自小受家庭影响,对正常生活完全没有概念。 而温博年从小就是一个dom。 温博年的家人对性生活几乎冷淡的程度,当初还没有人工受孕这些科技,哪怕血缘亲厚,还是只生了温博年一个孩子。 大概是物极必反,温博年天然觉醒dom属性,并且是在性成熟时候,就自然觉醒。 温博年在意识到自己有性需要的同时,就已经察觉自己厌恶动物般只为繁殖的性交,无法被单纯的裸体所吸引。他需要对象乖顺,像奴隶般配合自己。 “道具啊。调教啊。”欧雨洋很想夸夸其谈,说BDSM有多么邪恶,好劝导人弃BDSM从善。 只是他深入思考,抛开所有对沈才良的偏见之后,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像正常人喜欢弹琴,喜欢画画一样普通,只是他们喜欢的是zuoai,不太一样的zuoai。 最后,欧雨洋不得不承认一个答案,“好像,没什么不同。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该zuoai就拿道具出来,把奴隶捆起来。” “可这样说,正常人也是圈内人。就没有分别了?”凌希宁觉得还是不对。 “换个说法吧。精神病,是正常人的思想超出正常范围后的产物。犯罪者,是正常人的行为超出法律界限后的产物。那BDSM,就是正常人无法通过普通性交得到高潮,超过了正常尺度的产物。”欧雨洋连续用了三个产物,刻意物化,数值化,以刨除其他干扰因素。 “这么说,只要zuoai超过了自然性交的尺度,就不能称作正常人了?”凌希宁觉得更糊涂了。 他和主人只是学着像个正常人一些,并没退圈的打算。 退圈,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的。 除非他们这辈子都不高潮。 欧雨洋看凌希宁纠结的模样,劝解道:“你是sub,又不需要想那些东西。干嘛纠结。” 凌希宁可不认同欧雨洋的说法,“我当然要纠结。我虽然是sub,但不代表我能一点东西都不付出,就坐享其成啊。” “sub本来就是坐享其成的啊。”欧雨洋说得很是理所当然,甚至连翘起的二郎腿都在晃动,表达着他的态度。 听到这句话,凌希宁顿时就生气,脸刷一下就冷了下来,“我希望你刚才所有话都是在开玩笑。” 欧雨洋完全没明白自己怎么就惹恼对方了。 换作平日,他大概会斟酌自己的用词,然后顺着对方的想法息事宁人。可偏偏凌希宁是沈才良选的聊天对象,这令他想起了他和沈才良之间的矛盾。 连带地,欧雨洋不自觉就把对沈才良的情绪倾注到了凌希宁身上。 “我没有开玩笑。难道我没说错吗?”欧雨洋指尖敲打着沙发面,意味着他的情绪也在急速变差,“把另一个人像狗一样逗来逗去,那他不该负起养狗的责任?” “为了他都当一条狗了,dom多累一点怎么了?”欧雨洋说着嘲讽一笑,内心烦躁不已,“而做dom的那些人,不就为了剥夺其他人的思想?把对方变一条狗,dom多开心啊。我主动放弃自己的思维,这么自觉难道还做错了?” 凌希宁被欧雨洋这些话气得忍无可忍,一向自制力极佳的他,此刻也禁不住怒骂道,“你和黑执事一起这么久,都在做什么?” “彼此平等,相互信任,难道不是关系里最基础的吗?” “什么叫是sub干嘛纠结?什么叫是sub不需要想那些?难道在这段关系里,你脑子里就只有zuoai吗?” “坐享其成?这话你居然敢说出口?” “你这是花钱买一个dom吗?” “你有没有尊重过沈才良?” “你把他一次又一次气得抓狂的时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未来?” “他真心喜欢你,你把他置于何地?你说得这些话,是把他的心掏出来,放地上踩。你知道吗!” 说到激动之处,凌希宁整个人都站了起来,肩膀随着呼吸大幅度地起伏。 虽然他不清楚欧雨洋和沈才良的关系如何。但这段时间以来,沈才良为欧雨洋的付出,作为上司的凌希宁完全看在眼里。 为了和欧雨洋吃个饭,沈才良特意把工作时间间隔开。为了和欧雨洋在一起,有意地对家人做思想工作。为了和欧雨洋有共同语言,开始了解医疗行业的事情。 凌希宁相信,一个在工作上细致入微的人,在与欧雨洋相处时,也不会太差。可这么多付出,到了欧雨洋眼里就成了dom该做的? “你……”欧雨洋以为自己应该生气,和凌希宁对骂,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你心里清楚得很。你就是仗着他爱你,才这么肆无忌惮。你越加过分,就是想知道他爱你有多深。” 凌希宁的话就像尖锐的冰刀,直直插进欧雨洋的心窝。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身为sub就等同下贱的想法,但有一句话我想你得听进脑子里。” “没人逼你下跪。”凌希宁一字一句。 “你跪,是你自愿的。” 说完,凌希宁直接朝门口一指,不容置疑,“请!” 欧雨洋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没有争辩。 虽然他非常不想承认。但他知道,他真的错了。 离开时,欧雨洋还是礼貌性地朝凌希宁说了声,打扰了。凌希宁从喉咙里回了一下,倒没有完全不理他。 他没有道歉。 他害怕自己道歉后,会输得一败涂地。 恍恍惚惚走到楼下,欧雨洋被远处的车灯闪了眼睛。抬眼看过去,熟悉的车牌号码。 正是载他来这里的那一辆。 沈才良就坐在驾驶座上,把笔记本合起,准备下车。 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朝他走过来的男人。耳朵里幻听似的重复凌希宁说的那些话。脑袋里浮现一幕幕平凡却细心的画面。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的眼眶有些发热。 吵完架,彼此都还尴尬着。 沈才良有些故作相安无事的意味,整理着袖子,视线刻意不落在欧雨洋身上,问:“回家?” 欧雨洋垂着脑袋,摇摇头。 他害怕自己看到沈才良会情绪波动。 沈才良虽没有正眼,但一直用余光关注着欧雨洋。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凌希宁给了他消息,说没有满足他的想法,反而把欧雨阳骂了一顿。 的确和他的预想有差距,可仔细想想又不太意外。他大概猜出欧雨洋说了什么,导致好脾气的凌希宁都炸毛。 他没有怪凌希宁,也没有怪欧雨洋。 这世界上,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 还有复杂得无法分清其中对错纠葛的‘爱’。 沈才良轻轻搂住欧雨洋,问,“要不,去你最近想吃的那家餐厅?我预定了位置。” “特色菜要提前一周预定。”欧雨洋脑袋依旧低着,声音喃喃的,又带着成年男性特有的颓废感。 “嗯,定了。”沈才良搂着欧雨洋往车的方向走。 难受的时候,人能从肢体接触感受一些力量。 欧雨洋把沈才良的手打开,依旧蔫蔫的,“我不喜欢吃鹅肝。” “点了龙虾。”沈才良也不在意,或者说,他早就习惯了。 反而他有些担心欧雨洋这种状态,他宁可被怼得生气,也喜欢看到欧雨洋嚣张跋扈的样子。 “鱼子酱。” “点了。” “靠承重柱的位置。” “是的。” 猛然间,欧雨洋停了下来,他咬牙切齿地说,“沈才良!” “在。”沈才良还是那样的好脾气,甚至还虚搂着肩膀,提防欧雨洋被开进来的车撞到。 这种时候,他依然没忘记欧雨洋的安全。 “你能不能像个人。”欧雨洋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最终还是满得溢出眼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好,你怎么可以没有缺点。你不要做出这么完美的形象来欺骗我,好不好。” 我怕我会爱上你。 沈才良抱住欧雨洋。两人身高相仿,仅仅差了微小的两厘米。可抱在一起,彼此都是对方的支柱。 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声音磁性而宠溺,“可我一点都不完美啊。” “我优柔寡断,面对超过十亿的项目就无法决断。我做事古板,不准你在床上吃东西,不准你把内裤和袜子混在一块洗。我生活没有一点乐趣,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像八十岁的老爷爷一样,喝茶看书看股市。我……” “闭嘴。老子说你完美就完美。”欧雨洋真服了这个家伙,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感动,“我一个医生都不觉得内裤和袜子混着洗有问题,你这人还敢说自己不是洁癖。” “你看,我这就不完美了。”沈才良露出浅浅笑容。 欧雨洋差点气成河豚,“你这是故意和我对着干吗?” “我不完美。” 欧雨洋瞪着沈才良,威迫对方换一个答案。 “你爱我,才让我在你心目中变得完美。” 这句话像是忽然踩到了什么雷区,欧雨洋立刻快步走到车上,嘭地一下关上车门。 被晾在原地的沈才良摇摇头,毫不在意。他坐到驾驶位上,边扣安全带,边问,“要去吃饭吗?” “去。”欧雨洋说话气鼓鼓的,裤子的紧绷感让他非常不自主。 他在内心不停给自己打气,希望自己能够克服这种难以控制的性冲动。他翘着二郎腿,尽可能低不让沈才良发现自己的不妥。 等汽车发动,车门上锁,沈才良状似无意地说:“等吃完回家。宝贝,我一边说爱你,一边cao你,可以吗?” “沈才良!我靠你%¥!”恼羞成怒的欧雨洋差点想一拳过去,最后是害怕出交通事故才强行控制住自己。 果然还是被这家伙发现了。 “什么狗眼睛。”这么犀利。欧雨洋愤愤地想。 “我爱你。”某人忽然道。 “……”欧雨洋难以置信看向正在开车的人。 “我爱你。”开车的人表情从容,声音缓慢又带着宠溺。 “……”欧雨洋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开车的人终于拜摆脱了复读机的设定,声音里多了些要挟的味道,“你再不回我。今晚我就让你说一百句再让你射。” 知道某人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想到那样的可能性,欧雨洋的脑袋顿时充血。 “嗯?”某个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害怕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欧雨洋小声喃喃道:“……我哎你啊。” “嗯?”某人没听清。 “爱你。”欧雨洋声音里带这些不悦。 这回,某个人终于满意了。 他露出笑容,视线看着前方,觉得今天的夕阳真的无比好,连堵塞的交通都无法让人生出烦躁。 城市还是那个城市。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或快乐,或烦恼的生活。无论身份高低,无论男女老少,每个人都是值得尊重的。 大家都在这个复杂又简单的世界里,努力地活着。 沈才良的职业是总裁秘书,作为一个过滤器为总裁过滤掉95%的琐事,只留最重要的事情交给总裁决断。他的大脑能够同时处理非常多的事务,事无巨细,万无一失。 但他对爱的方式非常简单。 “我也爱你。”沈才良对身边的人,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