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杭哥不会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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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谢淮忽然就成了店里的常客，每逢周末，只要余苏杭上班，他必然会光临，且每次都是雷打不动地坐一下午，一直待到关店才离开。

    郁蓝失联几天后就重新出现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让郁泽松口放她出来，人在店里窝着蔫了没两天就恢复了活力，继续我行我素，从早到晚不见个人影。

    这段小插曲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揭过了，一切还是照常运转，反倒是秦时迁，似乎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开始三天两头请假，到后面干脆直接休起了长假。

    这样一来，周末就只剩下了余苏杭一个员工，谢淮对此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当然，这事背后有没有他在推波助澜那就得另说了。

    虽说最开始是因为冲动，但谢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轻视，相反，他是很认真地在对待和余苏杭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

    在这方面，谢淮无疑是极有分寸的，一言一行既不会让余苏杭感到冒犯，又在无形之中拉近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更不用说余苏杭本身就不抗拒他的接近。

    渐渐地，店里没有其他客人的时候，余苏杭也会在他对面坐下来，核对清算这周店里的进账。更多的时候，他会拿着本烘焙教程安静地看。

    虽然家里没有烤箱，但学一学总没坏处，余苏杭如是想。

    何况谢淮也不是一直都这么闲，除了最开始那两次试探，后面他再出现的时候总会带上电脑和文件，点块蛋糕，再加一杯咖啡，一坐就是半天。

    一般这种时候，两个人话都不多，偶尔抬头交流几句，然后继续各干各的。

    这种从陌生到熟识的转变令人有点不安，又如此自然。对于余苏杭来说，接纳亲近一个人本不是一件寻常的事，然而这个过程却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他也怀疑过——这个人出现得突然，又刚好是在River答应给他机会之后，加之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很难不让人起疑。

    这样的猜测往往只存在一瞬间，接着就会被余苏杭否定。

    他还没达到River心里的标准呢，对方怎么可能来见他。

    下午两点，旁边飘过来的一小片乌云挡住了太阳，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郁蓝推开店门，扫了窗边的座位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往休息室走，脚步飞快。

    余苏杭放下手中的书，用眼神向谢淮表达了一下歉意，起身跟上去，“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事吗？”

    郁蓝弯着腰翻箱倒柜，抽空回答他：“有东西忘拿了，拿了还得回去呢。哎我放哪了来着……”

    “这个？”两张音乐剧门票出现在她视野里，边角毫无折痕，一看就保存得很好。

    郁蓝眼睛一亮，“就是这个！”说着飞快抽走他手中的票，丢下一句“今天店里的东西随便吃爱你哦”，风风火火地又出了门。

    全程都没给窗边的谢淮一个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郁蓝下意识不想跟谢淮多接触。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那双笑吟吟的眼睛里藏着什么令人畏惧的东西，而这种感觉她目前只在郁泽身上体会到过，即使他们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但奇怪的是，看向余苏杭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纯粹的愉悦。

    正走神，手机“叮”的一声进了短信，郁蓝随手点开，眼珠子顿时瞪大了，还不等她爆粗口，一条微信跟着发了过来。

    郁泽：找到他之前，你的卡暂时先冻结了。

    郁蓝：“……”

    这边，郁蓝走后，余苏杭已经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低头翻看一本新的烘焙教程。

    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谢淮将目光移到了余苏杭脸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青年眼睫微垂，眉毛时不时皱起，接着又舒展开，嘴唇轻抿，神色认真极了。

    刚才的乌云像块磁铁一样，把周围大大小小的云彩全都聚拢了过来，彻底遮住了太阳，谢淮忽然觉得仅剩的那点光线全都聚集在了余苏杭眼里。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机打开了相机。

    两秒后，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空气中传来了“咔嚓”一声。

    谢淮：“……”

    他头一回干偷拍这种事，哪成想会因为没调静音被当场抓包。

    不过谢淮的心理素质也不是常人能媲美的，几个呼吸间他就镇定了下来，笑眯眯地冲人摇了摇手机，“觉得好看就拍了，杭哥不会怪我吧？”

    他年龄比余苏杭小，这声哥自是叫得脸不红心不跳。

    这下倒是轮到余苏杭没话说了，面上微窘，耳朵也不自觉地红了一下。

    谢淮看得心里痒痒，于是强行岔开话题，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说：“唔，好像要下雨了。”

    余苏杭追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忧色，“嗯。”

    早上出门前天气预报可没说过今天有雨，他连伞都没带，一会儿还要去趟医院……

    果然，没出半个小时，外面已经被雨幕遮了个严严实实，落地玻璃窗上满是水花，连续而密集地绽开。

    谢淮适时开口：“这么大雨，估计也没别的客人了，杭哥你要不提前关店算了？”

    余苏杭犹豫了片刻，“也行，那我跟老板说一声。”

    消息发过去，郁蓝回复得很快，大致意思就是雨这么大赶快回家吧么么哒。

    余苏杭满头黑线，收起手机进休息室换衣服，出来时，谢淮已经收拾好东西在门边等他了。

    对着瓢泼大雨，谢淮接下来的提议就自然多了，“下这么大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余苏杭也没多忸怩，点头上了车，在被问及去哪的时候报出了医院的地址。

    路上车很少，谢淮却把车速放得缓慢。雨刮器来回摆动，密闭的车厢里，隐约有烟草气息缠绕鼻尖。

    车主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点后悔今天在车里抽烟，于是缓缓放下了后排的车窗。

    冷冽的空气钻进来，余苏杭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朝他笑了笑，“没事，我不讨厌烟味。”

    原本也是不喜欢的，可一想到River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他就觉得可以接受了。

    谢淮不置可否，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杭哥平时抽烟吗？”

    余苏杭：“不抽。”

    “不抽，但是不讨厌烟味，”谢淮顿了顿，笑着看了他一眼，“那就是身边有什么人抽烟？”

    一句随口问出的话，却让余苏杭有些愣神。

    那天在River身上嗅到的烟味不似错觉，他仔细回味了两遍谢淮刚才的问题，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后车窗漏进来的雨声淅淅沥沥的，潮湿又阴冷。余苏杭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蒙在自己眼前的那双手，还有落在眼皮上的吻，轻柔的，温热的，让人有种被珍视的错觉。

    他回过神，点了点头，“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