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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到二楼,站在各自的房门前,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似的点点头,然后各自开门进去。 陆偲漫不经心地环顾房内一圈,去到阳台上,恰巧看见陆英捷也从房里出来,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大概只能说是苦中作乐了吧。 陆老爷子让他们俩自己关在房里不准出去,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听话,不过,老爷子并没有说过不准他们在阳台上见面,对不对? 两人往前走,来到两座阳台最接近的位置上。 不经意间,陆偲想起当初他头一回来到山庄,与陆英捷在阳台上碰面,时至今日,仍是同样的地点,仍是同样两个人,感受却截然不同。 那时候的他们多么悠闲啊,小烟抽抽,小天聊聊。 而现在呢? 陆偲抬手揉揉眼角,泪痕早已经擦干,却还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留在眼睛里……或者应该说,是留在了心里。 他紧紧握起拳头,指尖用力得像是要从掌心挤出血来,也把心底的话语挤了出来:“对不起,哥,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你连累我。”陆英捷说,语气出奇平静,丝毫听不出在几分钟之前曾经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风浪。 陆偲语塞。 陆英捷这样说,是为了让他能安心点吗? 不过仔细想想,这其实也没说错,本来这件事就跟陆英捷扯不上关系,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存在什么连不连累。 正因如此,才让陆偲更加不解:“你为什么要承认那种事?你……你不需要说谎。” 他了解这个人是想帮他,但是这样做对他而言,对整件事而言,并不会起到帮助,反而会让老爷子倍加恼火,这种后果难道陆英捷想不到吗? 陆英捷当然想得到,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能解决问题,但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陆偲被打得遍体鳞伤,他说:“与其让你一个人顶着老爷子的怒气,不如我帮你分担一半也好。” 陆偲彻底哑口无言。 平平淡淡一句话,听上去再简单不过。 可是真有这么简单吗?他所分担的何止是怒气,更有其他很多很多东西啊!在他一直以来的完美履历上,今天的事将是一个多么重的污点呢? 陆偲望着面前的男人,那英俊的脸庞坚毅如钢,他心里却一阵柔软,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摸摸那张脸,却又莫名迟疑,无意识地把手指捏得更紧。 他闭上眼,深深低下了头:“对不起。” 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些什么?哦对了,还有——“谢谢你。” 陆英捷托住他的下巴把脸抬起,一贯冷清的目光中依稀多了几丝温柔而深沉的东西:“不必这样,打起精神,之后的事不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闻言,陆偲的眼眶禁不住又开始发红,刚想说话,忽然就被陆英捷亲了一口。 陆偲彻头彻尾地懵了,半晌才捂住嘴倒退几步,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刚才发生的事,傻乎乎地问:“你、你做了什么?” 陆英捷似乎笑了一下,但又或许不能算是一个笑,因为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复杂的内容。 他弯下腰,手肘支在阳台栏杆上,十指交握,那姿态看上去潇洒自若,却又有着不可忽视的庄重。 他反问:“我在两位老人面前亲口承认了我们的关系,你觉得我这是做了什么?” 陆偲被问得更懵了,根本无力去深入思考什么,只是本能般地寻找自认为更合理的解释:“你那是权宜之计,是为了帮我……” “我为什么帮你?”陆英捷截过了话。 “因为……” 陆偲歪头,“我们是兄弟?” 陆英捷朝他招手:“过来。” 陆偲犹豫片刻,如同一只很想向主人撒娇但又心存畏怯的狗崽,一小步一小步磨磨蹭蹭地挪动过去。 刚来到陆英捷伸手可及的地方,就被他揪住衣襟拽了过去,半个上身都被拽得悬空在栏杆外,紧接着一个吻迎面而来。 不同于先前的蜻蜓点水,这次陆英捷把舌头也伸了进来,就如长驱直入的军队,强势抢占驻点,印下军标。 陆偲很快就举起白旗,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和能力,直到实在被吻得喘不过气,开始挣扎着想要撤退,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按住了后脑勺。 假如现在陆老爷子跑到楼底下,抬头就能看到这样一幕,届时他恐怕就不是想抽飞这两人,而是想把自己掐死算了。 ——想他一世英明高风亮节,怎么会生出这么两个不成体统的孙子来呢?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等到这个吻结束,陆偲已经彻底晕了,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陆英捷当然不会晕,眼里却也蒙着一层难以捉摸的光晕,他摸摸陆偲的面颊,忽然转身就走。 陆偲一下子回过神来,瞪着那个背影,简直不可置信。 这人居然走了?就这样走了?连半句交代都没有?难道刚刚的事情都不需要解释一下?这不是坑爹呢吗! 这边陆偲还在疯狂吐槽,那边陆英捷倒是很快就回来了,并带来一罐药。 药是乳膏状,陆英捷用手指蘸了一块,在陆偲困惑的目光中,将药膏抹到他的面颊上。 那道鞭痕比起刚开始的时候更见红肿,虽说不算很严重,但还是要多加注意,万一留下疤痕就不太好了。 药膏里含有清凉成分,刚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有一丁点刺痛,慢慢就变得越来越舒服。 陆偲终于明白陆英捷去而复返的缘由,心情便又复杂起来。 先前,这人坚定地回护他;现在,这人体贴地关怀他;而在此中间,这人又莫名其妙地吻了他…… 到底要不要问个清楚明白?他始终拿不定主意,明明只需一句话的事,却不知怎的就是这么难出口。 他是怕得到什么答案吗?还是怕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呢? 在他心不在焉的时间里,药涂好了,陆英捷又说:“让我看看你背上。” 陆偲一愣,才想起背上也挨了几鞭子。明明一直在痛着,自己居然也能忘记,他简直都有点佩服自己。 他转过身背对陆英捷,以便对方查看。感觉到衣服下摆被人撩起,却又没来由地紧张。 尤其是当陆英捷的指尖触碰上来,也不知道是静电还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被碰到的皮肤瞬间一麻,连带着全身都隐隐发麻。 陆英捷检查完陆偲背上的伤势,并不需要搽药,刚把陆偲的衣摆放下,就发现他的背影明显从僵化中放松,像是刚从什么要命的刑场上获得释放似的。 陆英捷眸光一闪,双手从陆偲腋下穿过去,将他抱进怀里。后者被吓了一跳,两座阳台虽然离得近,但再近也是有距离的。 此时他整个上身几乎都悬空在阳台之外,他的心脏也跟着悬在半空,不踏实极了。 但与此同时,他的后背紧贴着陆英捷的胸膛,后脑勺靠在这个人的颈窝,感觉却又是那么温暖,那么安全,就像之前遭到鞭打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胸膛把他环护起来,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悬空的心逐渐落到实处,温泉般的暖意从胸腔内流溢而出,浑身都放松下来,舒适自在无以复加。 他闭上眼睛,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陆偲。” “嗯。”他应得很慵懒,如果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他,没准他能就这样睡着。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跟我在一起吧。” “嗯……嗯?!”陆偲的眼皮豁然打开,脑袋往后一扭,动作之急差点崴了脖子。 “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第一反应他就想这么问,然而根据这个人的性格,说出口的话自动被转换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陆英捷说:“不是。” 陆偲:“……”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陆偲干脆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 的确,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玩笑,没有丝毫犹疑,有的只是认真,坚定不容置疑,而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点点略显焦灼的……紧张? 这样一个身经百战遇鬼杀鬼的男人,居然也会紧张?难道说…… “为什么?”陆偲知道自己或许是明知故问,但又不能不问。 陆英捷回答:“因为我喜欢你。” 不愧是陆中校,连告个白都这么简单利落,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陆偲彻底无言。经历过先前的吻,他似乎已经不应该再对此感到意外。 却又怎么能不意外? 满脑子嗡嗡作响,翻来覆去地回荡着刚才听见的东西: 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喜欢你…… ——他喜欢我?他竟然喜欢我?他竟然真的喜欢我?他怎么会竟然真的喜欢我? 陆偲:“你……喜欢我……什么?” 陆英捷沉默少顷,最后说:“没什么。” 陆偲:“……”你是想说我没什么让你喜欢,还是想说你就是喜欢我,没有别的什么? 不过,要是陆英捷也像云震那样说什么喜欢你漂亮青春可爱,喜欢你这样那样,那才叫不对劲吧? 陆偲皱起眉,再次确认:“你是认真的……真的想要我跟你在一起?” 陆英捷点头。 陆偲眉头松开,旋即皱得更紧,眼睛也紧紧闭起:“你难道不怕……” 怕什么? 先前他们俩面临了什么,接下来还将面临什么,已经不必再多说了。 陆英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根本不需要。 严格说来,之前他冲上去保护陆偲的时候,或许只是一种本能反应,甚至当他冲口说出自己就是那个男人的时候,也是出于一时情急,但很快他就有种感觉,仿佛尘埃落定,于是心泰神安。 这样也好,他想,就这样吧。 在他的人生字典中,终究不想写上“退缩”两个字。 ——我这么喜欢他,何苦只能藏着掖着不让他知道?兄弟?他想跟我做兄弟,好,我们就来做世上最亲密友爱的兄弟,弟弟的责任哥来担,弟弟的苦难哥来扛,我只要他过得好,只要他……我只要他。 陆偲感觉到环绕在胸前的那双臂膀越收越紧,简直令他呼吸困难,困扰地睁开眼,恰好对上了陆英捷的眼神。 心口瞬间如遭擂鼓,猛烈震动,继而开始反复膨胀和收缩,像要把他心脏里的最后一滴血都给挤出来。 他伸出手,按住对方的胳膊:“哥……” 无论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其实他仍会不自觉地从这个人身上寻找依托,就像最可靠的支柱,哪怕曾经被这根柱子狠狠砸过。 ——哥,你这样叫我怎么做?我该怎么对待你?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越想越是心乱如麻,手指也在陆英捷的胳膊上越揪越紧。 陆英捷眉头微微一蹙,几不可察,陆偲却眼尖地注意到了,脑海中倏然闪过什么片段,连忙把手松开:“你的伤怎么样?让我看看。” “不要紧。”陆英捷一语带过。 陆偲当然不肯接受,催促道:“不管有事没事都让我看看。” 陆英捷终究妥协,把陆偲从怀里放出去,开始解上衣扣子。 陆偲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为了方便他看得更清楚而已。 随着衣扣一颗颗解开,健硕的男性胸膛逐渐袒露在他眼前,不由得一阵局促,不过随即就被他抛到脑后。 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小情绪的时候。 而等到陆英捷的上衣脱去,陆偲反而再也注意不到他的身材肌rou什么的,目光全都被他皮肤上的痕迹吸引过去。 那道横贯在胳膊上的红印,之前自己就是无意间掐住了这里吧?陆偲小心翼翼地触摸上去,问:“痛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痛,肯定痛,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不过就算他问了,这人的回答也只会是“不痛”“没事”“不要紧”之类的安慰吧。 所以说,人的惯性思维有时也不可靠,因为陆偲听到的回答居然是:“有一点。” OMG!陆、陆中校他居然在喊痛——好吧人家其实没喊,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反正这已经足够叫人跌破眼镜啦! 陆偲瞠目结舌,蓦然心里一动,继而心潮翻滚起来,嘴角也慢慢地翘了起来。 这个人,该不会是在撒娇?虽然脸上还是那么酷酷的样子,但其实是在撒娇没错吧? 因为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就会希望看到他在意自己,重视自己,所以哪怕是再彪悍再强势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展示出最柔软最不设防的一面…… 是这样吗? 陆偲没法去确认,总之他自己的心确确实实已经彻底柔软,仿佛化开一滩春水,却又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 喉咙干涩,他吞了口唾沫,再度抚摸那道伤痕:“搽点药吧?” 其实这点伤势在陆英捷的军旅生涯中不过是九牛一毛,不搽药也完全可以。只是既然陆偲这么说了,那就搽点药,让他心里踏实吧。 手臂上的伤处理完毕,陆偲接着说:“还有背上。” 陆英捷于是转过了身。 陆偲狠狠倒抽一口冰凉气,抬手先是捂住嘴,随即按着额头,然后又捏住后颈,似乎自己都拿不准手该往哪儿放。 他知道陆英捷被鞭打了很多下,也知道伤痕一定惨不忍睹,然而还是非要亲眼看到,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触目惊心。 一道道细长的血痕,就像无数狰狞的毒蛇盘绕在这个人背上,毒蛇嘶嘶吐着信子,尖锐的獠牙一口一口咬在陆偲心头。 这就是陆英捷帮他分担了一半的怒火吗? 他想,假如真的可以分担的话,就算他再怎么怕痛也愿意忍受,现在就把这个人身上一半的痛楚都过到他这里来吧,甚至哪怕是全部…… 可惜这种想法,注定只能是想想而已,于事无补。 他深呼吸,勉强定下心神:“我帮你搽药吧。” 陆英捷站在那里,挺拔的脊梁宛如参天大树,淡淡“嗯”了一声。 陆偲抠出药膏弄在对方背上,用指尖慢慢揉开,一圈一圈涂抹均匀,使药物更有效地渗透皮肤。 客观地说,陆英捷的肌rou着实锻炼得好极了,视觉上堪称惊艳,手感更是好得没话讲。 然而此刻陆偲看到和感觉到的,只有那片血痕,通红的颜色看上去火辣辣的,他的指尖也跟着发烫发颤。 他紧紧抿唇,努力控制住手指不要失措,认真仔细地继续抹着药。 一时间气氛异常安静,甚至有那么些肃穆。 直到陆偲开口:“哥……痛不痛?” 陆英捷说:“没事。” 陆偲一愣,无奈叹息。 果然还是这么个回答啊。 回头想想,之前的小伤这人说有点痛,现在明明是更重的伤,他反而又说没事。 其实是不想让自己更担心吧? 胸口涌上阵阵热浪,连绵不止……那是感动吧,陆偲想,有个人这样为自己着想,谁又能不感动呢? 只是这股感动好像一下子来得太多太强烈了,几乎把胸口撑爆般,甚至令他无法呼吸,腰背深深佝偻下去,额头抵在了陆英捷的后颈。 鼻尖底下传来的气息,混杂着男人的体味,药膏的气味,兴许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不知怎的,陆偲突然想起那天夜晚遭受的暴行……可以说,那是他生平最惨痛的经历之一。某段日子里他不止一次想过,应该把这个罪魁祸首用麻袋套起来教训一顿。 而现在,这人的确挨了训,并且伤得不轻,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快意。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当时陆英捷为什么会疯了似的对他那样做。当然,不管怎么说那种做法本身都是错的,撇开这点不谈,刚刚陆英捷那么直白地说了喜欢他……这又究竟是对是错? 他们是兄弟啊! 在血缘上,他们的关系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在心理上,他也是一直将对方视为大哥……的吧? 以前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可以来往,不太了解真正的兄弟情应该是怎样,也不确定自己这些纷繁复杂的心情,其中有几分是亲情,又有几分是友情,或者还有几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来源的感情? 他冥思苦想,半晌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声不响。陆英捷后背一阵阵发热,都是陆偲的呼吸。 从远处看,这里仿佛伫立着两尊连体雕像,无形无质的飘雪围绕着他们纷纷扬扬,温柔而萧瑟。直到其中一尊雕像开口出声,才把气氛拉回到现实:“陆偲。” “嗯……?” 陆偲含含糊糊应着,只听对方说:“答应我一件事。” 严肃的语气,让陆偲彻底从神游中清醒过来,抬起头回道:“你说。” 陆英捷说:“不管之后面临什么情况,你都要咬定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陆偲哑然。 这么说,陆英捷是决心要承担到底了吗? 陆偲反复考虑,假如他澄清真相,那么事态又会回到老问题——陆老爷子势必要弄清楚照片上的男人是谁,不把人揪出来绝不罢休。 而现在,只要陆英捷把罪名担下来,事情就不会波及到云震身上…… 单就表面上看来,他这样做似乎是帮云震解了围,但如果说他的目的仅止于此,陆偲不信。 陆英捷自己也不打算如此虚伪。 他真正想要的,已经非常清楚明白。其实陆偲也不是察觉不到。 他就是要让那件事成为既定的事实,谁都无法更改,就算被唾骂也好,被训诫也好,反正他认了,无畏无悔。 竟不惜用上这样孤注一掷的做法,到底该说他是太傻还是太狡猾呢? 陆偲深深迷茫。 这样真的好吗?可以吗?不说远的,单说接下来,还将面对多少的艰难困境,他难道真要把这个人一起拖到泥浆里来? 觉察出陆偲的犹豫不决,陆英捷转过身,铁钳似的手指牢牢扣住他的下巴,说:“别让我做过的事变得没有意义。” “……”那些事对他而言,都具有着不容抹杀的特殊意义吗? 陆偲怔忪,忽然按住头,只觉得头大如斗。 老天啊,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谁来教教他? 见他俨然一副快要休克的样子,陆英捷没有再步步紧逼。 今天发生太多事,他的承受力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陆英捷拍拍他皱成一团的脸颊,沉静地说:“你先去床上休息休息,现在想再多也于事无补,养足了精神才能继续战斗。” 战斗?他把这称作战斗? 陆偲眨眨眼,嘴角不禁弯了起来,带着无奈和感叹。 ——瞧,这就是我们家陆中校,勇猛无匹的战斗专家!在他身边,何愁借不到勇气呢? 陆偲定下心来,回道:“嗯,那我去休息了,你……也要休息吧。” 陆英捷点头:“嗯。” 陆偲:“……” 陆英捷:“……” 一阵寂静。 明明都说了要去休息,却谁都没有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陆偲先动脚,一步一步往后退,摆手告别。 陆英捷看着他,一抹笑容在唇边舒展开来。 这个人的五官极其立体分明,不笑的样子显得格外冷峻,宛如冰雪雕塑。平日里他也并非完全不苟言笑,只是笑得比较轻淡,不像现在,一笑起来,刹那间仿佛冰川消融,巨大的水流化作惊涛骇浪席卷而来。 陆偲摆动着的手戛然停顿,当机似的整个人定住不动。猛地一个激灵,掉头飞奔进屋子里,一直跑到床边才停下来,抚抚胸口。 还好还好,心还在跳。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的心跳骤停了呢。 长舒一口气扑到床上,俯卧片刻,翻身仰躺。 仔细想想,其实陆英捷的说法也很贴切,这的确是一场战争,一场关系到他人生未来的战争,在获得胜利之前他怎么能倒下? 没错,为了继续战斗,必须养足精神。 他闭上眼睛,脑子还是有些乱,但身心也着实都太疲惫,不一会儿就昏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