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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221节

    日光拉长了陈氏的身影。

    不过一月,陈氏从前挺拔的身形却好似变得佝偻了许多,她双目含泪,看着裴有卿离开的身影,再一次心生懊悔。

    第357章 可惜了

    裴有卿一路疾驰回到家。

    他这一路都未曾说话,直到看到远处熟悉的府邸,方才握紧缰绳放慢策马疾驰的动作,让马儿在自己的掌控之下速度变慢。

    “母亲那边就交给你了,你隔三差五去一趟,看看她过得如何,若有事便给我写信……”想想自己远在临安,即便母亲真的有事,恐怕他也鞭长莫及,便又添了一句,“给舅舅写信也可,我已与舅舅说过,他会照看母亲的。”

    元丰自然一一答应。

    其实相比夫人,他更担心世子。

    虽然这阵子世子看着并没有最开始回到燕京时那般憔悴了,人也镇定沉稳了许多,但同样,他也变得沉默了许多,甚至就连笑容……元丰忽然一恍神,他忍不住想,他有多久没见到世子笑了?

    好像从世子这次回来,他便没再见世子笑过。

    前阵子怀揣着希望时看着倒还好些,如今却整日死气沉沉的,连话都变少了许多,如无必要,他甚至都不愿开口。

    “世子……”

    元丰到底害怕,忍不住喊他。

    裴有卿不语,脸却侧了过来,无声询问何事。

    迎着世子那双沉寂看向他的眼睛,元丰竟恍惚间有种看见了二公子的感觉,只是二公子看着更冷更不近人情,仿佛跟周遭人格格不入,也懒得加入。

    世子则更像是被许多事物压着困着出不来,看着更为颓废也更为无奈。

    或许他沉默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裴有卿终于出声询问了:“怎么了?”

    元丰匆匆回过神,他张口欲言,其实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但看着世子那张疲惫至极的脸,终是未把心里的那些话说与人听。

    “您安心在临安上学,家里的事,属下会替您看着的。”最后元丰只是这样说了一句。

    裴有卿自然能感觉出他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但也无心再去询问,点了点头,坐骑也终于到信国公府的门口了。

    门房的人看到他回来忙上前问安。

    裴有卿与他们微微颔首便翻身下马,他让元丰先回院子跟刘安收拾东西,自己估量着时间则先去了父亲那边。

    今日不必上早朝,裴行昭也就不着急出门。

    裴有卿过去的时候,裴行昭正跟梓兰在吃早膳,从敦得口中知道裴有卿来了,裴行昭停下吃早膳的动作,脸色并不算多好看。

    知道他从哪里来,也知道他今日要回哪去了,本不想见裴有卿的裴行昭最终还是淡淡颔了首,让敦得喊他进来。

    坐在他身边的梓兰穿着一身锦衣,已梳起了妇人头。

    裴行昭或许是真的如今喜欢梓兰,又或许是想跟陈氏母子作对,陈氏越不喜欢,他就越要做,在母子俩离开的这一日,他遣人往梓兰那边送了不少好东西。

    梓兰也就来者不拒。

    裴行昭喜欢什么,她就戴什么,头上的金钗、手腕上的金镯全是裴行昭昨夜遣人送过去的,甚至还拉着人一道吃早膳,体贴地没让人站着伺候。

    梓兰自然不会推辞。

    只是余光瞥见一个容貌清润的青年快要进来了,梓兰还是没有继续这样坐着,她是恨裴行昭夫妇,恨不得他们死,却并不讨厌这位温和的世子爷,也没想过要让裴有卿难堪。

    可裴行昭看见她的动作,却皱了皱眉。

    不等梓兰起来,他的手就按了过去,恰好按住了梓兰的胳膊,沉声吩咐,:“你坐着。”

    “二爷……”

    梓兰面露犹豫。

    可裴行昭还在恼裴有卿这些时日的不听话,尤其今日一早常山还下山来了,借着老头子的脸把他明里暗里训斥了一顿,他这一肚子的怒火都还没消呢,自然不肯给裴有卿好脸色看。不仅没让梓兰起来给人行礼,他还故意说道:“你是他小娘,要拜也是他拜你。”

    裴有卿正好进来,听到这话,他脚步一顿,却也没有多言。

    见梓兰被父亲按着胳膊坐在椅子上,他也没有为难她,甚至没有多看,只是在父亲的注视下,如往常一般与他请安问好。

    没听到父亲吭声。

    裴有卿沉默一息,也没有再多言的意思,只是同人说了自己准备回临安的打算。

    “知道了。”

    裴行昭早已知晓,此刻也只是淡淡颔首,没有多说,更没有像从前那样嘱咐他一路平安。

    快到去官衙点卯的时间了,裴行昭如今实在懒得和自己的儿子说话,便发了话:“好了,你去收拾吧,到临安给家里报个平安。”

    是在下逐客令了。

    裴有卿听出来了,竟也不觉得难过,他轻轻应了一声“是”又跟裴行昭拱手一礼便转身了离开了。

    从前亲密无间的父子俩如今竟是连说句体贴的话都没有。

    可裴行昭看着裴有卿头也不回离开也不知为何竟越发恼怒起来,松开梓兰的手,他气得拂落了桌上的碗盏,听着那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他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裴有卿离开的身影,越看越生气,他坐在椅子上粗喘着气。

    梓兰看见他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

    诚然裴行昭生得一张好相貌,又因为保养得还算妥当,即便这个年纪也不显老,可因为这阵子时不时的生气愤怒,加上这阵子在吏部也处处碰壁,他那张从前看着还算儒雅的脸如今也变得越发丑陋起来了。

    梓兰本就厌恶他,此刻见他这样更是心生不喜。

    任由裴行昭独坐生气,过了一会,她才柔声安慰道:“您别气了,坏了自己的身体多不得当啊。”

    她柔声细语。

    让裴行昭的目光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她温婉柔美的脸,是与陈氏截然不同的小意温柔,原本还满肚子怒火的裴行昭看着她,心里那点不满也终于一点点消散了开去。

    他伸手一把扯过梓兰的胳膊把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圈着。

    “哎呀。”

    梓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回过神,她娇嗔着说道:“您吓死妾了。”

    “什么猫儿胆,这样就吓着了。”裴行昭调侃一句,又拉着人埋过去去吸她的脖子,闻着她身上那股独属于这个年纪女孩才有的馨香气,裴行昭如痴如醉,也更加心猿意马起来,如果不是碍于马上就要出门了,他还真想拉着人白日宣yin一番。

    他埋在梓兰的脖颈边,深深低嗅着,没有注意到梓兰眼中的厌恶。

    手一点点往下攀延,最后放在梓兰平坦的小腹上,裴行昭出声埋怨道:“怎么这么不争气,爷都灌了多少次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梓兰听到这话,脸色微变,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昨夜她就没少听裴行昭说要她替他生儿子的事,也知晓裴行昭现在对世子有气,梓兰其实心里也清楚她想要在裴家站稳脚跟,有个孩子才是她的根本,但只要一想到她的孩子有这么一个爹,从小疼爱长大的世子,他都能说抛就抛,谁又能保证他会对她的孩子如何?

    这样想着,梓兰就满心抗拒。

    还好她这一点抗拒,裴行昭并未发觉,说完,他便把梓兰放下,抚平自己身上的折痕站了起来。

    梓兰知道他这是准备要出门了,便说:“妾送您。”

    裴行昭自然不会拒绝。

    带着梓兰出去,敦得和贾延都在外面,看到两人过来,二人纷纷低头问好:“二爷、顾姨娘。”

    裴行昭微微颔首。

    梓兰未说话,只又上前替裴行昭收拾了下衣服,便乖顺地退到了一旁。

    裴行昭最爱梓兰这一点温柔懂事,心里舒爽,他又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脸:“爷晚上再找你。”说完便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贾延跟在他身后,敦得也退到外面继续守着。

    无人瞧见梓兰在他们离开之后沉下的脸,就像是在擦掉什么晦气东西似的,她沉着一双眼睛,拿着帕子用力擦着自己的脸,她阴沉的目光看着裴行昭离去的身影,看到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时,视线忽然一凝。

    但也只是过了短暂的功夫,她便抿唇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并不想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多停留一瞬,等裴行昭走后,她也离开了这边。

    ……

    而另一边。

    裴有卿自离开裴行昭的院子却未立刻回自己那边,而是先去找了常山,而后又去找了王氏拜托人有时间的话就请多帮忙照看下母亲。

    王氏自然满口答应了。

    她如今虽然管着家,却清楚这只是老爷子的权宜之计。

    她的丈夫并不得老爷子的喜欢,他会出生,也不过是因为老夫人那会有孕,方才抬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有优秀的大爷在前,别说她家老爷了,就连同父同母的二爷也无法与其争辉。

    王氏跟丈夫想得开,既然是临危受命,做好自己手头的事就好,她膝下又没儿子,就一个女儿,来日总要出嫁。

    与其去争去抢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还不如老实本分过好自己的日子。

    “还有一事……”

    裴有卿沉默半息,又与王氏说道:“郁弟如今在徐家,三婶和三叔若闲暇的时候也请帮忙照看一些,还有这些东西……”

    他说着把昨夜默写出来的试题和在临安学到的知识一并交给王氏:“这些东西劳请三婶帮忙交给郁弟,若是郁弟不愿收就算了。”

    王氏听到这话倒是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倒也点头答应了:“我之前就听说他去徐家了,你放心,我回头就去一趟徐家看看他过得如何,再把你这些东西交给他。”

    裴有卿闻言稍松了一口气。

    有些东西,他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了,他也只能尽力去弥补,其实这些东西原本该由他亲自交给他的,但他现在实在无颜见他,只能托人帮忙了。

    “你跟明成县主……”

    王氏犹豫一瞬,还是看着裴有卿问道。

    只话出口就扫见青年忽然变得苍白的脸,王氏便立刻住了嘴,本想岔开话题,却听青年沙哑着嗓音说道:“我跟县主缘分已尽。”

    裴有卿只这么说了一句,便起身与王氏告辞了。

    王氏自然不好拦他,点点头,让他路上注意歇息,别太赶着路,免得坏了自己的身体。

    裴有卿一一应了。

    看着他转身离开,明显能够感觉出青年与从前相比不一样了。

    身边丫鬟也不由说道:“世子变了好多。”

    王氏叹道:“发生这么多事,能不变吗?”她摇头,“就是可惜了。”

    她话至此便收尾。

    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