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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鼻头一阵发酸,说不出话来。 谈恪不在意他的沉默,只像是攒了很多话,终于有一个可以告诉他的机会。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像最好的大提琴,从共鸣箱中发出如夜色般深沉的声音,透过两人紧紧相贴的胸背,毫无距离地传进谢栗的耳朵里,传入他的身体里。 “沈之川下午给我电话,希望我能劝说你,叫你出国。但我想我不应该劝你,不应该用我的期待去刻画你。你想出国或者不想出国,我都会支持。你是我的爱人,我相信你的决定。” 谢栗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沿着脸颊落在谈恪环着他的手上。 一整日的惶惶不安跟着这颗眼泪,也一并落了下去。 他终于有了一种双脚着地,心脏被放回胸腔中的安定感。 全因为身后环着他的人。 “我有点害怕,谈恪。” 谢栗吞咽掉流进嘴唇里的眼泪,语无伦次地向他的保护人倾诉着,“我知道是好事,但是我真的害怕。我,我英语也不好,我从来没想过要出去啊,万一我听不懂别人讲话怎么办,我想你了怎么办…” 谈恪手上微微用力,将谢栗转了个身,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别怕,别怕宝宝,你听我说。” 他替谢栗抹掉眼泪,低下头,直直看着小男生的眼睛:“如果没有英语的问题,你想去吗?” 谢栗咬着嘴唇,想了想,不甚肯定地点点头,嘴里却说:“我不知道。” 说起英语,谢栗忽然想起一件事,伸手去拽谈恪的衣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生气,好吗?” 那双眼睛刚刚哭过,含着水汽,眼尾泛着浅淡的红,好像春天第一株开放的海棠花,那么惹人怜爱。 谈恪被迷了眼昏了头,连什么事都不问,只点头:“我不生气。” 谢栗不大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生气,犹豫地开口:“我还骗了你一件事,杨老师那里,我后来一直都去了。对不起。” 他飞快地抱住谈恪的脖子,用力地在男人唇角亲了两下,还留下一点点晶亮的亲吻的痕迹。 退开的瞬间,谈恪拦住他,伸手拢住谢栗的后脑勺:“小骗子,就这样道歉?” 谢栗心里也十分歉疚:“我当时只想把答应杨老师的事情做完,又不想和你起争执,真的对不起。” 谈恪却纹丝未让:“我教过你,怎么道歉才更有诚意。” 谢栗的脸忽然红了。 他想起那个吻,和谈恪的第一个吻。那时穿过偏光车膜的阳光温柔地拂过他的侧脸,充满热度的记忆涌上心头。 谢栗踮起脚,伸手扶着谈恪的肩膀,闭着眼吻了上去。 那模样近乎献祭。 … … 在这个吻中,谈恪被不知名的感动所包围。 为他所拥有的东西,为交付到他手里的东西。 厨房明亮的灯光下,谢栗的嘴唇微微张开,喘息着,嫣红着:“这下,总算有诚意了吧。” 他撒娇地去扯谈恪的袖子:“再没有别的事情骗你了。” 谈恪忽然弯腰,打横抱起谢栗,一直把人抱进卧室里,安置在床上。他蹲在来解掉谢栗身上的围裙:“把衣服换掉,我去洗碗。” 围裙转了个圈儿,还是穿回了谈恪的身上。 谢栗换了衣服出来,在客厅里找到自己的书包,拿出笔记本电脑来,叹口气,继续做沈之川嘱咐他写的文章。 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脑子里,他亲手推算的公式,亲手写下的定义,像有序而跳跃的音符,从人类的数学符号,幻化为黑暗宇宙中的诞生与毁灭,恒星与尘埃。 谢栗对着一行公式发了好久的呆,直到谈恪替他打开客厅里的另一盏灯,他才忽然醒过神来。 谈恪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摞东西,在谢栗旁边坐下。 “我还没给你讲过我上学时的事吧。” 谈恪说着,将一个相册递到谢栗的手里,翻开其中一页,“看,这是我当年租过的房子。” 谢栗接过来,仔细地看着。那房间不算很大,也并不豪华,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一扇巨大的窗户,几乎逼近地脚线,抬腿就能迈过去。 “从这里能直接看到特拉华河,学校就在另一头。上学的时候我每天都开车从这边过去。” 谈恪在照片上指着,“秋天的时候风景非常美。” 他翻过一页:“这里,就是物理系。” 谈恪把谢栗半抱在怀里,翻动相册,向他介绍每一张照片上的地点。 花砖灰顶的研究生院前 Andrew Flemi 的铜像,化学系前带旗尖的三孔拱桥,木质圆顶冬天会有温暖壁火的自习室,哥特风格有彩色花窗的教堂。 四月的樱花,Nassau大街上的老邮局,不起眼的普林斯顿大学铁栏门,成群结队穿门而过走出校门的毕业生们 … 谈恪轻轻翻动着相册,拉着谢栗的手,向他描述山那一边的景色。 作者有要说: 谢栗:点点点的部分,请大家去微波一下。微波一下,你就知道。 第67章 麦哲伦星云 十三 谢栗的时间忽然就值钱起来,比他自己以为的还值钱。 沈之川像个催命阎王一样, 每天一个电话询问他进度, 为了直接了当连发邮件都不发了。 谢栗和程光在沈之川的建议下,做了一个模拟大麦哲伦星云被银河系逐渐吞噬过程的 de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