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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 祝政忙乱着要?解他的衣襟,常歌却猛地攥住他的手。对方的抗拒让他心中?一揪,他稍稍低头,有些讪讪地要?将手收回去。 常歌却忽然捏住了他的手指,轻轻带至衣襟处:“只看,不要?怪罪旁人。” 祝政点头,这才开始一点点剥他的衣物。 常歌的礼服层层叠叠,俱被褪至手臂,露出小片肩背,他背上的骇人伤痕只露了小半,祝政便觉呼吸不畅,死?死?抓着常歌的胳膊。 他背上自左肩起,数十道淤青斜斜向下,常歌察觉祝政的异样,忙将衣裳披回去,再不给?他看。 祝政的指节都用?力到?发白,他攥着常歌的胳膊:“怎么,怎么伤成这样!是舅父么?” 常歌幼时,火寻鸼简直拿他当宝贝疼,十岁了还日日往自己肩上扛。不说动家法,他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常歌说过。也正?因为火寻鸼溺爱常歌,祝政才放心让常歌单独见他,没?想到?…… 爱之深,方才责之切。 “这是我应得的。” 常歌拢着衣服坐在地上,纤长的睫低垂:“悖逆天伦,是为不孝;欺君罔上,是为不忠。” “你胡说!” 祝政搂住他,却不敢真的下力,他二人依偎在月光照不彻的黑暗中?,常歌顺从倒在他颈窝里,悄声道:“你别怨舅父。原是我惹他失望,也对不住父帅娘亲……更不知悔改,接连顶撞他,这才让他动了大火……我是该打。” “……这都怪我。” 常歌轻轻摇头:“这不怪你,事?已?至此,总是要?过这一关的。此前我只是不知舅父仍然在世?,若我知晓,早在同你定契之前,便自举马鞭请他罚了。” 祝政微微侧脸,他长睫些微抖着,声音低沉:“此事?……此事?原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招你。” 常歌蜷在他怀里,难得将所有重量都托付予他。 “这能?怪谁呢。”他低声道,“我何尝不是执迷不悟。” 不知互相倚靠了多久,常歌小声道:“先?生,帮我把淤血推开吧。” 桌面上的如意雕纹被月光照得惨白,像什么古怪符阵。 常歌上裳净除,温顺伏在石桌上,肩背优美地舒展开,又在腰际柔韧收紧。常歌脊背削薄,椎骨自白透的皮肤下明晰突起,背上的淤痕却如残墨一般,大片大片洇开。 他整片脊背彻底袒露,那伤痕看着比半遮半掩的时候,更加触目惊心。 这不是一道两道,而是数十道剑鞘敲击痕迹堆叠在一起,不难推测,火寻鸼定是勒令常歌断念,而无论火寻鸼怎么责打,常歌死?咬着并未转念。 祝政看得心如刀绞:“你为何……为何不服个软。” 常歌轻顿片刻:“这若是服个软认个错,或是一顿剑鞘能?打醒,倒好办了。” 桌上本就?放着芙蓉露,清澈的酒液零落在常歌的背上,祝政以掌柔缓覆上,却迟迟不敢下手。 他忽然想起件事?:“先?生会?么?以前,应当没?为旁人推过吧?” 他背着身子,急着要?抓祝政的手,祝政却将他的手轻轻拎开:“交给?我。” “先?生推吧,没?多疼的。”常歌枕着肘,轻快道,“今晚若不推开,日后倒有的受了。” 没?多疼,自然是假话。 大块淤青触着都疼,何况用?力推开。但淤血若不趁初结之时推开,更会?数倍淤结,只会?疼上更久的时日。 常歌又催促几次,他方才柔缓下力,双手交叠,顺着常歌背上的肌rou,一点点推开来。 他的体热透过掌一点点暖热常歌削薄的脊背,烈酒被暖得温热,由祝政的掌带着,将郁结在一处的斑块一圈圈匀开。 过程中?,常歌的手指死?死?抠在桌面的凹痕中?,指节遒劲凸起,今日他连说笑几句的心情都没?了,只一味沉默。 “是先?生让舅父来的吧。” 祝政的掌心一停,温热感安定地覆在他腰侧。 “先?生以为,我是不明不白地跟着你么?” 他的掌没?敢挪,常歌却缓缓撑起身子,残酒顺着他的脊沟朝下滑动。 常歌站起,却并未立即回头看他:“……先?生明明事?事?慧极,为何此事?却看不明白。先?生认为,我做这些,都是在尽臣道么?” 祝政薄唇轻抿,常歌回过身,轻轻靠上桌沿。 月光只照亮祝政的精致盘着玄玉饰的腰带,他整个人隐匿在晦暗中?,常歌扶住他的臂膀,将他稍稍拉近。 天井中?落下的清光渐渐照亮了祝政的面庞,他凤眸轻垂,眼眶却红得清浅。 常歌低着头,一缕一缕理顺他颊侧的发丝,轻声质问:“哪家臣子,需要?做到?这种地步?” 祝政一把攥住他的手。 常歌轻灵挣脱开了,他坐上桌面,在自己脱下的衣物中?一顿摸索,从中?掏出两个乌木酒盅,落在桌上。 他以醉灵带来的琵琶醉斟满这两个酒盅,慢声道:“这是十五年的琵琶醉,说是一滴,便能?熏得沉醉足足三个月。” 他将乌木樽举至祝政眼前:“先?生,可敢饮么?” 祝政望他,眸中?粼动不止:“常歌,我……” 长街上的喧闹既远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