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八股文也是石城的软肋，不过石城有自己的办法。 柳絮儿看到柳森也是很用功努力的，终于忍不住去问他：“你才十岁，却瞧着一副志在必得一定要考上的架势，为啥呀？” 柳森就道：“没啥……能考上就考上呗，为啥能考上还不考上？” 柳絮儿就笑：“你现在还会跟姐耍心眼了？” 柳森笑嘻嘻的终于也说了实话：“姐，主要是我觉着……虽然我年纪最小，但是如果结果是只有我一个人没考上，那我也挺丢脸的。” 柳絮儿失笑。 全家各自努力，虽然读书准备考试忙，可过年的时候依旧热闹。过了年很快就到了二月，二月的事情也很多，所有人都忙了起来，最忙碌的，自然是考试的这几位。 县试就在凤县，今年考四场，从二月十日开始，每次考两天，一直考到二十日。考完了之后，大约歇个半个来月，就能知道结果如何了。 这半个来月，柳林就找人开始打扫铺子，定做柜台，收拾门面，一应物事开始准备。铺子的修葺这边刚开张，那边县试的结果下来了，四个人全都过了，准备去汉中府参加府试。 四个人收拾了一下，便去了汉中府，住在了石城家。府试同样也是十天左右，考三到四场，府试考完也是半个来月，成绩下来了，同样全过！ 这一下连原本不是很在意的柳长庚和何氏都惊讶起来，两人商量了一下，去汉中府！府试过了还有院试，院试过了，那可就等于是童生试考过，是秀才了！ 柳絮儿倒没有爹娘那么惊讶激动，这几个月她也看出来了，哥哥弟弟们都害怕自己是唯一考不上的那个，太丢脸！各自又有着各自想要考上的目的，于是都卯足了劲读书用功，能考上也不是太难。 考秀才其实在柳絮儿看来，真的不是很难，因为石城和她说过考的大概的东西，除了那个八股文柳絮儿没什么把握之外，其他的对于柳絮儿来说，真不是什么难的。她和石城，以前可都不是低学历。 院试考完，柳树、柳林和石城前后脚的都回来了。柳森留在了汉中府，柳长庚和何氏在那边陪着他，正经的商量进府学的事情。 “你爹娘看样子也想叫柳森明年考会试，毕竟这一次他考的成绩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好的，而且年纪最小，汉中府府学的一位教授看中他了，对他是赞不绝口……”石城回来的最晚，比柳树和柳林都晚了好几天，这会儿正摸着鼻子在和柳絮儿汇报情况，说到这里语气惊奇的道：“你说这小子……啥时候偷偷用功了？咋就能考的比我好？我真奇怪！” 柳絮儿失笑，对于柳森突然的考的最好，要说奇怪，肯定大家都奇怪，但是可能只有她还算是稍微的有点心理准备吧：“前几个月说要考试了，也没人盯着他，森子自己就突然的用功起来了，而且在我这里看了几回书，我就发现他脑子特别灵，反应特别快，死记硬背那些的东西也快……说夸张点，简直就是过目不忘。” 石城惊讶：“真的？” 柳絮儿点头：“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一次我拿书考了考他，确实记得很快，比方说今天问的问题没答上来，回去看一晚上书，第二天在问就很能答出来了。”说到了这里笑着道：“你记不记得，森子小时候说话算是早的了？一岁就会说很多话了，不到两岁，说话就很顺溜了，那时候……因为之前有我也是很聪明，比着就没有显出来森子……我是有缘故的，他那时候可是实打实的小孩子。现在想想，森子确实从小就能感觉出来特别聪明，但是因为家里人都没注意这方面，要不是这一次说叫考试，真发现不了。” 石城就点头：“对呀，森子成天晃来晃去的，瞧着还像是个小纨绔了，没想到认真用功起来，其实是个小神童咧！” 柳絮儿笑了，又道：“神童这话可千万别往外传！好好的森子，可不能小小年纪传出来神童的名声，再给多大的压力。” “嗯，知道了！我能传这些么？森子现在就挺好，开开心心的想玩就玩，想咋就咋，多好。” 柳絮儿就叹气：“就怕我爹娘一看是个可造之材！然后逼着他做学问……” 石城摇了摇头，又问道：“你嫁妆的事情和家里人说了没有？” “还没呢，哪有时间啊，家里这段时间忙的很，大哥回来就忙着整理账目，还要和二哥一起忙着丝绸铺子的事……汉中府那个铺子，也不是咱们说买就买下的，人家房东好好的凭啥要卖？” 石城就笑着道：“我知道啊，所以不一定非买他的，只看那条街上哪个铺子要卖，咱就买下来，不出那条街道，生意就不会受大的影响。” 柳絮儿点头：“这样也行。”然后问石城：“你呢？你也中了秀才，你爹娘咋说的？是叫你继续考，开始就这样了？” 石城撇了撇嘴：“当然是继续考了，这一次在汉中府呆这么多天也是商量这事，爹娘都希望我在继续考，最好……”说到了这里摇了摇头没说下去。 柳絮儿不由得心一沉：“最好怎么样？不会是叫你走仕途吧？” 石城苦笑：“还真的是有这个意思，觉着我考的还行。”他抬眼看她：“絮儿，你是咋想的？” 柳絮儿沉吟了起来，她和石城还真没有好好的考虑过一些事情，现在应该到了好好考虑的时候了。比方说，以后成亲了住在哪里，石城是继续做生意，还是像他爹娘希望的，去走仕途？想了一会儿，道：“这些事慢慢商量吧……也到了该商量商量的时候了。” 石城点点头，看着她问道：“现在这样的日子，你满意不？还是想更进一步？物质上再好一些？不管你想怎么样，我都做到。” 柳絮儿摇了摇头：“我也不是没过过奢华的日子，更奢华的，没人能想得到的奢华都过过……难过的日子也过过，其实咱们两个，真的是应该都能想开了，最好的日子，就是在一起的日子，不管是奢华还是贫穷。当然，自己努力能过的更好，那才是好，比钻进朝廷，勾心斗角倾轧算计，生命掌控在别人手里强多了……你说呢？”她看着他笑着道：“我并不希望你豪情满腔打下了天下，再给我江山为聘……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普普通通安安稳稳的农家生活，我就很满足了。” 石城笑了，在没有说什么，只抬身过来亲她…… ☆、第一百七十六章 ：庆功宴 如今已经五月了，天气也渐渐的暖和，石城这会儿在柳絮儿家，两人坐在院里的葡萄架子下面聊天。不远处就是他们家的荷花池，如今已经有睡莲开花了，小小的一朵，却格外的好看。 早上的时候，柳树和柳林全都出去忙去了，石城从汉中府回来，想见见两舅子，居然都没遇见到。 前面的话题说到为止，两人几乎都已经心灵相通了，不用说的太明显，互相就能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石城不在说那个话题，问道：“柳林就忙着那个丝绸铺子吧？他啥时候去松江府？” 柳絮儿道：“也就这几天，二哥挺着急的，你说，他一个人去能行吗？大哥想跟着去的，但是大哥六月成亲，还得准备呢，就怕到时候不能及时回来，误了成亲的事情就不好了。但是二哥一个人去，我还是不放心。” 石城想了想笑着道：“我看看吧，尽量腾出来空和柳林跑一趟！我这边珠宝铺子的大掌柜是常去松江府的，我把他拽上，这样你就放心了？” 柳絮儿大喜的道：“那是自然最好！” 石城于是便回去准备，晚上柳絮儿跟柳林说了，柳林也点头，柳树也赞同，能多几个人过去自然是好的，柳林毕竟没去过松江府，就算是之前再怎么谨慎打听，到底不熟悉那边的情况，石城和那个去过松江府的掌柜的能去，当然最好。 柳林定的是第三天就走的，幸好第二天，柳长庚和何氏从汉中府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新晋小神童柳森。 柳絮儿见到柳森大是惊讶，跑上来笑着问：“你咋回来了？不是说府学有个教授看中了你？你咋没进府学？” 何氏摇着头边进屋边道：“别提了！人家觉着住在府学太苦了，吃的不好睡得不好，还得天天早上天不亮起来读书，一直读到晚上睡觉，不能出来不能玩……人家不愿意！” 柳絮儿‘噗嗤’笑。 柳长庚摇着头道：“那位老先生真的是看中森子了，说了好多，森子跟着他读书，保证能中举，能考进士进二甲！哎呀，我都听不懂，反正先生是失望坏了。” 柳森跟在后面也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的往屋里走：“但是……我真的不想住在那边，我还小呢……住在外面，你们放心吗？” 全家都摇头。 柳树和柳林这一点也和柳絮儿想的差不多，不逼着森子。想想吧，之前谁逼他了？人家不是照样的小小年纪考了个秀才回来，还是他们里面成绩最好的！ 柳林笑着道：“爹娘，不用这样，森子真的还小呢，小小年纪就功成名就未必是好事，其实我倒赞同，森子不用急着参加会试，过一两期之后在参加也行。” 柳树伸手在森子头上揉着，笑着道：“你小子行啊！那位教授听说手下的学生也有在朝廷当大官的，你居然能被他看中，而且居然还拒了！你行！” 柳森脸上一点得意都没有，大约这两天被教授和爹娘训的不轻，依然是垂头丧气地：“教授说我不上进……那啥，我就是想着，在家也能读书，跟着咱们这位先生也挺好的，为啥要留在那边上学？我都不认识人，没人和我玩，我一个人多难受？” 柳絮儿最想得开，况且最心疼柳森，一看森子小小年纪就压力好大的样子，马上就拉过来道：“没关系的！就在家里住着，跟着这个先生学当然也是可以的！” 说着转头劝爹娘：“爹，娘，森子确实还小呢，二哥说得对，少年成名未必是好事！这么小千万别给太大的压力……您们看之前，考秀才的时候咱们都觉着没关系，考不考上没啥大不了的，哥哥和森子都没有压力，于是都考上了！但是现在要是逼着柳森学习读书考会试，那他哪受得了？还要住在汉中府，离家那么远！” 何氏就道：“人已经回来了不是？把教授都给拒了！把人老头子气的……哎呀，我不说了，我一想到那老头说咱们啥没远见耽误孩子啥的，我就气的脑壳子疼！” 柳长庚反倒是笑了，对柳絮儿道：“回来就回来了，也没啥，我和你娘也没想着一定叫森子咋，就是那位老先生说了好多，很想收森子当他的学生，弄得我们都没办法了。不过森子自己不乐意，也没办法。” 听了这样说，柳絮儿大概的也能想得到，那位老教授一定是看森子是个读书的奇才，就很想弄到他自己的名下，当自己的学生。以后考上了进士，进了朝廷，又是能当他的后台撑腰，又能给他添面子。 柳絮儿摇了摇头。经过这样一番安慰，柳森终于是恢复了点精神，看爹娘确实没有因为这个还要训斥自己的意思，这才高兴了起来。 柳林又赶紧的说自己要去松江府进货的事，柳长庚和何氏听说石城和他的掌柜的跟着，便也点头答应了。 全家正在这边说着，门房的田大叔就跑着进来禀：“四爷、四太太来了！” 何氏忙出去迎，柳树等人也忙跟着出去迎，柳长石抱着柳埔，一手还搀扶着大肚子的何如玉笑着进来了，一路上还在笑着说：“恭喜恭喜！一门四杰啊！” 何氏嗤的笑了，柳树等人全都在后面笑，柳林赶紧把柳埔接过来，抱着进了屋子。 趁着这个空隙，柳涛赶紧的恭喜柳森，柳森就挠头：“三哥，咱们出去玩吧！” 柳树、柳林、石城回来的时候，柳涛已经先恭喜过他们了，大家都是一样，感觉好像有点担心柳涛会不会心里难受？他是没读书，若是读书了，也许呢…… 柳涛笑着揉了揉柳森的脑袋：“你咋也这样？我说了，我认字就行，不羡慕你们，不过真心替你们高兴……最高兴的就是你！森子，挣点气，考个举人、进士啥的回来！” 柳森就嘿嘿嘿的笑了。 王氏急忙的去倒茶端点心，柳长石看到一家子都在屋里，笑着道：“咋？才回来？那我来的还是时候！二哥，二嫂，你们家这几个小子这一下可是在凤县出了名了！” 柳长庚和何氏大概也就是一开始知道都考上了之后高兴了几天，回来之前就被那位气急败坏的老教授弄得好心情全都没有了，就和柳森一样，如今看到柳长石高兴成这样，两人这才又恢复了一点兴奋，好像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家四个儿子女婿考上了秀才！ 何如玉细心，看到jiejie姐夫神情还不大好，忙问是不是有啥事，何氏就唉声叹气的道：“别提了！”将汉中府府学老教授想收柳森为学生，但是柳森不争气，非不跟着学一定要回来，结果老教授生气了的事情说了。 柳长石听得好笑：“咋还这样？我们不跟他学还不行？” 柳长庚摇头：“反正那些老先生看起来个个又拗又清高，反正已经拒了，就不用再说了，森子在家学也行，就是不考举人也行，才多大点？弄个举人在身上，也怪奇怪的。”他也是听了柳林说的那句‘少年成名未必是好事’，突然觉着很有道理，才说的这话。 大家听了全都哈哈哈的笑，柳森听‘弄个举人在身上’，也笑的哈哈哈的，终于是把那心思放下了。 柳长石就笑着道：“你们倒是安稳！村里都开了锅了，里正找了咱爹娘好几回了，说咋样也应该在村里开个庆功宴！树他们到底都还是桃花村的人呢！不能这么好的事，不去桃花村摆摆，就在城里摆了，那可不行，好说歹说呢。” 柳长庚听了苦笑：“这是从何说起？我们前脚才从汉中府回来呢！哪顾得上说这个？” 柳长石点头：“我也是进门的时候听田大叔说的……那咋？二哥，你们是咋想的？到底在哪里摆庆功宴？” 何氏讪然：“没想过要摆庆功宴啊……还有这规矩？” “村里说是有这个规矩，里正不停的找爹娘，就是怕你们不回去了。”柳长石笑着道：“石城那边，找不到他爹娘，况且石城家搬出来的早，人家的家底，里正都有点不敢找，幸好石城是咱家女婿，想叫咱们问问。” 柳长庚和何氏互相看了看，刚点了点头：“既然是规矩，那就摆吧……” 柳林已经抢着道：“爹娘！我是明天就要走的！石城也和我一块儿……大哥还要准备婚事，过几天邵家二姑娘出嫁，大哥得去跟着忙活，有时间吗？” 柳长庚和何氏便去看柳长石，柳长石挠挠头道：“问题是不办不行……林，你是要去哪儿？” “松江府。”柳林将自己想要开个丝绸铺子的事情说了，如今丝绸铺子都已经修缮好了，柜子也都做好了，就等着铺货开张了。 柳长石恍然了，道：“不过可能庆功宴是一定要办的，等等吧，我回去跟爹娘说说，爹娘这几天急等着你们，也不知道回来没回来，等着见这几个孩子呢！” 柳树他们一听就呆住了，全都讪然，对呀！忙得过了头，都忘了考完了，应该回去看看爷奶，汇报一下啊。 柳林挠头，柳树忙笑着道：“明天我和森子回去好了！跟爷奶说说，然后在商量一下宴席的事……”他也讪然，庆功宴一定要办吗？ 柳长石听了高兴的点点头：“好！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这边商量好了，柳长石夫妻俩就和柳长庚夫妻俩说话聊天，柳絮儿和柳森带着柳埔玩，柳树柳林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商量了一下明天出发的事情，带上了足够的钱财，还有一些相应的东西，准备妥当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晕倒 柳林这天晚上还去铺子看了一下。铺子的修葺全都结束了，柜子也已经摆好了，就等着铺了货开张了。 来到铺子的时候，居然看到铺子门开着，柳林一想可能是宋小姐，她手里拿着后院的钥匙，铺子门上的，柳林早已经换过了，免得方济承柳云儿那边进来。 进了铺子门，果然看到宋小姐和奶娘在铺子里面，看到了他笑着忙道：“恭喜恭喜！知道你考上了秀才，就想着来给你道喜，不过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过来碰一碰，没想到就遇到了。” 说着又赶紧的笑着道：“我看见铺子都修葺好了，是要开业了吧？那以后我就不会再来了，后院的钥匙，还是也以前一样，我需要留着，万一……” 柳林笑着点点头：“这是应该的，谢谢你的道喜，我能考上全是你帮忙。”他们两人在一块儿也学习了几次，如今说话也稍微的随便了一些。 宋小姐笑着点头，又问铺子什么时候开门，听说他明天去松江府上货，便笑着道：“能去松江府真好。” 柳林真的是一点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此也是笑的心无城府的，跟她道谢，在说了说铺子的情况，在他看来，这也是应该交代一下，礼数而已。 他们两个原本就是不应该会碰到一起的人，阴差阳错的碰到了一起，还有了些接触，甚至还熟悉了起来。不过，柳林是个心里很有数的人，因此，从没有多想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