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寇溪笑道：“主任，我姐夫着急说话不注意，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周副主任不以为然，口气诚恳：“小寇啊，我说实在话，他们在我眼前是个啥呀，跪下来求我我都不带管这破事儿的。我是看在程站长跟你爸的面子上！” 寇溪笑着点头：“是呀，多亏了您，这份情我领。” 周副主任摆摆手让寇溪进去：“行了，我把车停个好地方，你先忙去吧。” 寇溪跑进医院，发现早就有医护人员将张瑶安排走了。霍大贵则是听从医护人员的指导，办理住院手续。 霍大贵懵里懵蹬的正在发愁，寇溪高声将宋建刚喊住：“你倒是办理住院啊，还指望咱爸办啊！” 宋建刚眼神躲闪嘀咕道：“你先帮我弄，我也不知道，我不识字的。等生完了，我一块给你！” 说完追着张瑶跑了，寇溪这下算是全明白了。原来真如高丽曼所说，宋建刚两口子兜里是一毛钱都没有呀。 寇溪走到挂号处前，冲着霍大贵道：“爸，我来办吧。” 挂号用不了几个钱，填了单据写上张瑶的姓名、填了年龄、写上什么科交了一块多钱的挂号费就完了。 等一会儿进了病房，大夫通知交钱的时候将这单据交给宋建刚就行了。 挂了号又去找人，李翠莲急匆匆的走出来说道：“哎呀，你们怎么这么慢啊，人家大夫都来看过了。说要拉进去检查呢，看着有点不对劲啊！” 寇溪安抚道：“生之前肯定要让大夫检查一下，妈，你也别着急。有什么事儿就听大夫指挥就行了，还有咱们准没准备包被啊？孩子出来了，用什么呀？” “啊，这个我带了。天凤小时候用的包被，我都留着呢！”李翠莲大喘一口气，坐下来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 冲着寇溪发难：“哎，你干啥去了？” “挂号呀！不挂号怎么看病啊，这个单子一会儿得给那个大夫送过去。具体什么情况她会写在上面的，等出院了照着这个票据交钱就行了。”寇溪十分了解流程的样子。 李翠莲忍不住道：“咋，你咋这么懂呢？” 没等寇溪回答，就见一个医务人员走过来。喊道：“哪个是张瑶家属？” 李翠莲连忙站起来道：“大夫，我，我是她妈！” 那医务人员说道：“现在宫口还才开到三指，产妇情况很不好，孩子胎位也不正，如果硬生的话有可能发生难产。” “啊？难产！”李翠莲失声，宋建刚急了走上前对大夫道：“大夫，要真是难产的话，你可一定要保住我儿子啊！” 那大夫不可置信：“保小？” “恩！”宋建刚急的都快哭了：“我这儿子生的不易，你无论如何都得保他！” “孩子还没生呢，你咋知道是男是女啊？”那医务人员很是生气：“谁问你保大保小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骗人的 “啊，我以为你说我的儿子保不住了呢！”宋建刚松了一口气。 那大夫十分看不惯宋建刚的模样，皱着眉头没好气道：“你也不问问你媳妇儿咋样了，一口一个孩子的，你可真行！” 宋建刚不以为然，嘟囔道：“她天天吃的好睡得好，应该不会咋样的。” “现在是胎位不正，看产妇的情况你们要做剖腹产的准备。”那大夫说完，李翠莲立即炸了。 “啥叫剖腹产？”宋建刚见李翠莲问了自己想问的话，也跟着点头。 “就是做个手术，把肚子剌开将孩子取出来再把肚子缝上。这是个外科手术，费用会贵一点。现在羊水越来越少，宫口不开孩子生不出来。趁你们还有选择的机会，等到最后就算你们不能选也得剖了。你们先商量商量怎么办吧！”说完那个大夫瞪了一眼宋建刚，气鼓鼓的走了。 “妈，咋能这样啊？”宋建刚彻底慌了：“没听说生孩子还得剌肚子的啊！” “哼，没听说么，那是手术得开刀得花钱呢！”李翠莲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冷哼道：“这大夫就是为了骗钱呢。我生了三个孩子，看也看别人生了几十个了。没有一个说要剌肚子才能生的，现在骗子真是越来越多了。” “那咋办啊？”宋建刚愁云满面：“好不容易生儿子，万一.....”说完跺脚抱怨道：“都怪那个开拖拉机的，非要把咱们往骗子医院拉。去先前那个地方多好。” “先前你们到底去哪儿了？问你们叫啥医院也不说！”李翠莲看着宋建刚那窝囊样就来气，关键时刻他就知道“儿子！儿子！” “那个诊所也没挂门脸啊！”宋建刚这时候说实话了：“是我们村里的人了领我们去的，下了摩电得走十分钟才能到呢。就在一个平房区，门脸也没有的，我们每次去都是坐摩电，今天也说不明白！” 宋建刚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寇溪在旁边算是听懂了。他们两口子去的是黑诊所，这种黑诊所在每个城市都有的。自从上头有了独生子女政策之后，很多重男轻女想法非常严重的人会选择去女留子。自然也就成就了黑诊所的发展壮大，在黑诊所查出女儿直接流掉，查出儿子全家欢喜。 原本这样的小诊所也能接生的，但是因为医疗卫生根本不能达标所以经常有一些不好的事情传出来。可即便如此，黑诊所的生意依然火爆异常。 今天阴差阳错，张瑶两口子都稀里糊涂的找不到黑诊所。来到了正规医院，又正逢市里面开始流行剖腹产生子。费用上也大大高出了一部分，这让李翠莲很是纠结。 “我们站在这里着急也无济于事！”寇溪站出来说道：“我们刚挂号，住院手续也没办呢。姐夫，左右二姐还没有生，等着检查完了大夫会让你办理住院手续的。” “都有床位了，还办啥手续啊？”宋建刚一脸的茫然。 “生孩子是着急的事儿，肯定是先找大夫再检查真要是十指全开就得马上生了。孩子可等不了你办完手续再出来呀！”寇溪解释完，霍大贵也听明白了。 “对对对，寇溪说的在理。”正说着，就有护士走过来喊道：“你们谁是张瑶家属？” 宋建刚与李翠莲都不吭声，寇溪看不下去上前道：“我们是，护士我二姐要生了么？” “早着呢！”护士走过来：“让你们去挂号，去挂好了是吧？” 寇溪点点头：“恩，挂完了！” 那护士翻了个白眼：“张瑶检查完了，你们进去一个人给扶出来在病房里等着吧。再来一个男家属，拿着挂号单子跟我走！” 宋建刚往后缩了一步，并不伸手。那护士又道：“拿着挂号单子跟我去找大夫，大夫在病历本上开住院，你们补办住院手续，带着钱去收费*钱。” 李翠莲忍不住道：“那得多少钱啊？” 那护士道：“先交三百块钱吧，多退少补！” 三百块钱！ 宋建刚吓得脸上的血色都没有了，李翠莲更是不可置信低呼道：“咋这么多钱呢？人家别人在医院里生的最多七八十块钱就够了。” 那护士道：“凡事有个万一，再说了用不了医院也退给你。你们家这个产妇羊水少胎位不正，真要是剖腹产还未必够花呢！” “那咋办？”李翠莲急的团团转，看向宋建刚：“你兜里多少钱？赶紧去交钱去！” “我，我一时着急没带钱出来！”宋建刚满脸尴尬，他求助的看向寇溪：“小溪，你带多少钱？算我跟你姐借的，等回家了就还给你！” 寇溪一脸无辜：“我也没带钱啊，你们生孩子不带钱出来？” 李翠莲气的直骂：“艹他妈的，明知道来医院叼毛不带。就知道生儿子生儿子，你们就做损吧！” 毕竟是亲生的女儿，还能放任不管了？ 李翠莲从兜里掏出一堆毛票出来，拇指食指捏在一起“吐”了一口口水在上面，一张一张碾着毛票数起来。 “给，三百块钱！”她没有交给宋建刚，而是直接递给寇溪：“你去，你去找那个大夫把钱交了。” 她看着宋建刚咬牙切齿：“他妈的，找个了废物。钱，钱指不上！力，力指望不上！” 寇溪拿着钱走了好远，还能听见李翠莲插着腰唾骂宋建刚的声音：“孩子生出来，跟俺们的姓吧。你们这熊比吊样的，生儿子有什么用！” 寇溪交完了住院费，出门转悠一圈去找周副主任。周副主任看见寇溪问道：“小寇啊，今天你姑姐能生不？” “周主任，真是麻烦您了。”寇溪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他，这是她找周副主任的时候在小卖部买的。 “今天怕是走不了了，我姑姐的情况还真有点复杂。您等我一会儿，我跟我公婆商量一下，看看留下几个人。”说完又补充道：“我是肯定得回家的，明天还得上班呢！” 周副主任点点头，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市里，我再溜达溜达看看给我家闺女买个书包开学好用。” 二人约好了时间，寇溪转身往病房走。 第一百二十章 张狂 寇溪回到病房，发现张瑶已经回来了。正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的*着。 “中午没吃饭就跑出来了，也不知道二姐啥时候生。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也没有劲儿啊！”寇溪看着霍大贵：“周副主任今天就得开着四轮子回去，我明天要上班肯定不能留在这的。爸，你们商量商量都谁留下来！” “我得回家，明天还得做豆腐呢！”霍大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妈跟你二姐夫肯定得留下，今天生不了明天肯定得生。” 霍大贵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来，寇溪看着也就是二三十块钱平时压兜用的。霍大贵将钱递给李翠莲：“你们这两天吃饭用吧！” 又对宋建刚说道：“一会儿你找个能打电话的地方，给你妈打个电话告诉一声你媳妇儿要生了。市里头也就别来了，等接回来再过来吧。” “那，到底是咋生啊？”宋建刚一脸的愁容，眼巴巴的看着李翠莲：“妈，到底该咋整？” 李翠莲生宋家的气，尤其是刚才宋建刚脱口而出的那句“保儿子！”听得她心寒。 “剖腹产具体咱们也不了解，一会儿还是等大夫来了在问一问吧。如果非剖不可.....”后面寇溪的话没说，她看着脸色不大好的李翠莲。 以她对李翠莲的了解，这老太太怕是憋了很大的火要发，连忙躲出去道：“我去食堂看看能不能打点饭菜给二姐！” 说完扭身一溜烟跑了，留下李翠莲自己一家子在那研究吧。 寇溪知道李翠莲等人只带了一个小包被，其他的什么洗漱用品什么搪瓷缸子的都没有带。 出去买了两个最大号的铝饭盒，拿着铝饭盒去了食堂打了几个素菜荤菜。又买了几个馒头，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回来。 在走廊里就能听见李翠莲骂人的声音，数落着宋建刚两口子。 “打你们来，我就知道你们憋的是什么损招儿。也是我上半辈子做损，整出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算计我的犊子玩意。怀胎十个月，在我这吃在我这喝！我问你们了，手里头有没有钱生孩子养孩子。你们两口子问一百回，有一回说实话的吗？” “还忘带钱了，他妈了个b的谁家去医院能忘带钱。” “剖腹产，剖腹产！那个大夫就是个二八垦子，还不如俺们村里的赤脚大夫呢。没听说生孩子还得开膛破肚的，没听说过生完这个三年不让生的。他妈的，都是一帮臭狗屎，你们都是一帮逼养揍的。” 寇溪站在门口停着，张瑶跟宋建刚两口子被骂的一句不敢吭声。她忽然想起高丽曼跟她说过的话，说这两口子是两手空空过来的。起初她还不信，因为当年这个姑姐也是来生了孩子的。生完了抱着孩子欢欢喜喜的回到了家，怎么这一次就惹得李翠莲这样不高兴了？ 寇溪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家里头闹脾气的霍心雨。霍心雨可算称得上霍大贵的掌上明珠，一心一意拼着努力干活就是想让这个女儿出人头地。 张瑶不知道怎么想的，联合自己的婆婆给李翠莲洗脑让霍心雨辍学。这件事必然是触了霍大贵的逆鳞，以至于后面宋母为什么忽然离开回家过元宵节也成了一个谜。 “咚咚咚！”寇溪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笑着漫步走到张瑶病床前。对耷拉着脑袋的众人说道：“食堂里的菜样数还不少，我一样打了一点。” “二姐，多吃点，好有力气生孩子！”寇溪将两个饭盒子放下，叮嘱李翠莲道：“妈，等二姐出院的时候，千万记得把这饭盒带回来。这是我新买的！” “买它干啥呀，显你有钱啊！”李翠莲没好气，白了一眼寇溪。 寇溪怎么会忍耐着听李翠莲将火气发在自己身上。冷冷的回道：“谁能想到你们一丁点的东西都不准备。明知道来市里生孩子，已经快中午了，用脚后跟想都不可能晚上出院。吃饭喝水的东西一样不带，手纸脸盆也不带。我不买铝饭盒，大家用手捧着吃啊！” 李翠莲跟着来劲了：“咋我说一句，你八句话等着呢。一顿饭不吃，还能饿死你啊？你愿意呆就呆，不愿意呆就滚出去！” “嘿！”寇溪怒极反笑：“我这好心还当成驴肝肺了！你心里有火，凭什么冲着我发啊！现在不是求着我的时候了，我放着班不上跟着你们屁股后面一会找车一会办手续的。现在用不着我了，又开始撵我走。行了行了，没人在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