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高大娘，也没了！”寇溪惊呼起来：“那牛牛怎么办？送到他mama那里去么？他妈不是改嫁了么？你们能找到他妈吗？” “最开始她妈把牛牛接过去了，但是要求接手高大哥的抚恤金。而且因为牛牛未成年，每年还有一笔固定的抚恤金。”霍安叹口气重重的吐了几个字：“看在这么多钱的份上，他们欣然接受了。但是这两天我偷偷去看了牛牛......”霍安叹气：“他过得非常不好，他那个继父打他，他妈甚至不让他上桌吃饭。” “我的天啊！”寇溪蹙眉：“拿钱不办事儿，好意思么？” “高大哥是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的，我不能不管这件事儿。我今天已经提交了证据，我不能眼看着烈士的子女受到这样的虐待。” 寇溪却担心另外一件事：“可是如果剥夺了他妈的抚养权，牛牛怎么办？难道去福利院么？” “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们能不能收养他。”霍安踌躇了一下，慢吞吞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你提交了申请是吧？”寇溪倒吸一口凉气：“你是不知道怎么跟我说，所以明知道我多着急，你也不肯回我电话。” “对不起，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牛牛这样活下去，这样他很愧疚。 “你知道我们收养他，会面临很大的麻烦。”寇溪害怕了，抚养一个孩子实在是太难了。她实在不能肯定自己会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有收养证明的话，我们依然可以生自己的孩子。”霍安考虑的很周全：“而且牛牛的生母是被剥夺抚养权的，不是我们企图侵占高大哥的抚恤金才会选择收养他。”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将他带回来，这里会有很多的流言蜚语。”尤其自己的娘家人搬过来跟自己一同住，自己可以不在乎难道不顾忌他们了吗？ “我没想过将牛牛送回去，我想自己带在身边。让他在军营里长大！”霍安的语气很急，急切中夹杂着不安：“是高大哥在关键的时候推了我，中了枪。媳妇儿，他就死在我的面前。高大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梗猝死也是因为我。牛牛成为了孤儿，也是因为我。” 寇溪听出霍安在极力忍耐着，可依然有哭腔传来。 “你打算怎么养他？家属楼还没盖好，一个小孩子难道跟你同吃同住？还是寄样在哪个嫂子家里头？这么小又不可能住全日制的寄宿学校。”寇溪抿着嘴想了想，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你把他送回来吧！” 霍安在那边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权衡这件事。半晌他叹一口气：“我收养他，没想过让他变成你的责任。媳妇儿，照顾他抚养他是我的责任。” “可是你根本没有办法照顾他抚养他，你的责任不在于此。你有你的天职！”寇溪一直在打电话，寇德旺已经来这屋里面转悠了几圈。 “咱爸在家么？”霍安忽然问道，寇溪冲着探头探脑的寇德旺道：“你姑爷找你！” 寇德旺一愣：“找我？” 寇溪反手将话筒递给寇德旺：“对，他有事儿跟你商量。” 寇德旺半信半疑的接过电话，冲着话筒说道：“喂？” 郝红梅在一旁看的真切，虽然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肯定有了不得的大事儿。一开始寇溪是又惊又喜哭哭啼啼还伴随着撒娇，后面脸色越来越凝重起来。 “谁死了？”郝红梅忍不住打听，寇溪看了她一样淡淡的道：“跟他关系最好的一个战友，我上次去探亲的时候就是住在他家里。他媳妇儿跑了，留下一个不大的小男孩，靠着快七十岁的老母亲照顾。” “我的妈呀，这可让老人怎么活啊！”郝红梅颇为同情的说道：“老人最可怜了.....” 寇溪盯着寇德旺，只见他表情严肃并没有说话，一直在“嗯，嗯嗯嗯！”、“对，那是，对对对。”、“好，好好好，我劝劝她。”、“行，你送回来吧。一个小孩挺可怜的，他爸对咱家有恩，指定不能亏待他就是了。家里不差那一双筷子！” 听到这里寇溪已然明白，霍安说服了寇德旺，并且寇德旺还特别欣赏霍安的这个举动。 寇溪忽然有些搞不懂起来，低声问郝红梅：“不是老丈人看姑爷，怎么看都不顺眼么？” “那也得分人啊！”郝红梅笑道：“有的老丈人怎么看姑爷还怎么都稀罕不够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寇德旺将霍安收养一个战友的孩子说给大家听。 寇德友第一个反对：“啊？就这么领回家了？那国家不养了？” “国家给了一笔抚恤金，本来是把孩子给他妈养的。但是他妈当年就是不愿意过军嫂的日子，将他扔下之后嫁人了。这个继父看着那抚恤金挺高的就答应将孩子接过去。霍安担心他们不是诚心照顾孩子的，就跟当地政府打了个招呼。抚恤金的款是批下来了，但是一直都在上头没发下来。没想到他们当着看望的领导的面对孩子特别好，等人家走了就变脸了。牛牛那么小的孩子，非打即骂的。而且他妈还大着个肚子没有精力照顾他，这大冷天的，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得出去收树叶子回家烧火。凑不够数的话，就不让吃饭。” 这些都是霍安的战友们搜集到的证据，送到霍安手里的时候，霍安差点拔枪出去杀人。 后来霍安上报给组织，经过一番调查跟走访之后，有组织出面将牛牛接了回去。 “我的妈呀，太丧良心了。”唐金枝忍不住说道：“亲妈还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呢？谁家也不能这样对孩子啊！那么小的孩子。” “那孩子的妈跟那个继父还不服呢，还要上访呢，告了一通。后来还是给他们看了证据，说是要告他们虐待烈士遗孤，他们才放手的。”寇德旺一脸唏嘘：“接回来就接回来吧，咱家也不差那一双筷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 回来了！ “那要是个领养了这个小子，那咱家寇溪还能生孩子么？”寇老太面露担忧的问道：“现在一家只让生一个孩子，别人家只要认罚，就能可劲生。咱家小溪本来就是能生一个，这有一个了咋整啊？” “那没事儿，倒时候开一个证明就行。”寇德旺看的倒很开，此时他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就是不知道老霍家是咋想的！” “咱家都同意了，他们有啥资格想别的？”寇溪不以为然：“霍安会亲自送孩子回来的，到时候让她自己解决。” 寇老爷子劝告寇溪：“孩子送回来了，你别板着脸。咱家不兴这个，不能说给孩子搞特殊吧，毕竟是烈士的孩子。咱们吃饭就不能让孩子喝粥，再有一点啊，以前我们也是这么对你的。不能说孩子没妈了，你就不敢教他。你当自己孩子来，做错了该骂就骂该打就打，别搞特殊。” “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别亏待他！”寇老爷子说完，寇老太太连忙护着寇溪：“咱家小溪可不是那样的，你别瞎说话。” 寇溪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只有唐金枝颇为担心道：“养孩子不花钱么？咱家星宇一年上学都老贵了，霍安说收养就收养的，要是我我肯定不乐意。本来这家里家外的都顾不上，咱寇溪也没跟着享福，就跟着遭罪了。好容易从老霍家那个狼窝里出来，这家伙又整个小崽子。” 寇德友连连点头：“可不是，你们都是好人，我可看不惯我大侄女受苦。那孩子现在都懂事儿了吧，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家，以后能养活小溪是咋地？要是养出来个白眼狼怎么整？” “牛牛的奶奶以前对我很好的，探亲的时候我住在他家的，我们俩感情不错。”寇溪咬着嘴唇道：“这个孩子人品我是了解的，而且抚养他并不需要太多的钱。他父亲留给他的抚恤金有很大一笔，而且因为相关政策，国家每一年都要拨款给他的。” 寇德友松了一口气，恍然大悟：“哦，不花咱家钱。这孩子还是自己带钱来的，那不就更好了。” 寇家人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直再等着霍安将这个孩子领回来。 “用不用给他整个自己的房间？”寇德旺看着已经剩下一半的库存，想着将那库房改一改。专门辟出来一间给牛牛做卧室，但这个想法被寇溪否了：“不用搞那些特殊，孩子骤然失去亲人肯定是很伤心的。加上之前去他mama那里受到的伤害，我们弄一个单独的房间肯定.....”寇溪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还是跟我住在一起吧，这么冷的天，不能给他单独烧炕吧。等到他再大一点，单独住一间就行了。” 霍安回来的速度比寇溪想象的还要快，几天之后霍安就领着牛牛回到了红旗镇。下了车，他抱着背着一个黄色小书包死死抓着他领口的牛牛出现在“寇记杂货铺”门前。 “叔叔！”牛牛抽搭着喊了霍安。霍安拍着牛牛的背安抚道：“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婶婶会永远陪着你，保护你的。” “叮当”挂着铃铛的门被推开：“欢迎光临”寇溪寒暄的话戛然而止，她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绿色军装身材挺拔的男人。那男人身上挂着一个小男孩，不是霍安又是谁？ “回来啦！”寇溪迎了上去，许久未见的夫妻此时相视无言。 “哎呦，这个就是那个孩子吧！”郝红梅高声笑道：“可把你们盼回来啦！”她大手一挥对霍安道：“妹夫，你看看咱家这个杂货铺，可还行？” 霍安这才注意起来，环顾四周点点头道：“不错，比我们服务社都强。” “哪能跟你们服务社比，咱家这个充其量就是个微型的服务社。”寇溪冲着牛牛伸手：“牛牛，还记得婶婶吗？来，让婶婶抱抱！” 牛牛有些怕生的看着寇溪，缩在霍安怀里不肯伸手。寇溪笑眯眯的说道：“夏天的时候，牛牛被坏人抓走了，是婶婶把你救回来的。你还说能一辈子记住婶婶，怎么才几天啊你就把我给忘了。” “没忘！”牛牛摇了摇头奶声奶气：“记得！” “那我教你的诗，你记得不？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后面是啥来着？”寇溪慢慢的勾起孩子的记忆，牛牛顺势说道：“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哎呦，真棒，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忘啊。我们牛牛可真聪明！”像是从前一样，寇溪伸手慢慢的捋了捋牛牛的后脑勺，笑盈盈的称赞道。回头对郝红梅道：“嫂子，给我拿两块糖来。” 郝红梅立即了然的应了一声，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寇溪。寇溪拿出一枚大白兔：“这是给你的，奖励牛牛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把诗给忘掉了。”她塞进牛牛的嘴巴里，牛牛往后缩了一下又老老实实的张开嘴。寇溪又剥开第二个糖纸，将奶糖塞进霍安的嘴巴里：“这个是给叔叔的，感谢叔叔把牛牛带回家。” 寇溪将剩下的一把奶糖尽数塞进牛牛的手里面：“这些是给你留着慢慢吃的。” 牛牛抓起一个奶糖递给寇溪：“你也吃.....” 寇溪笑着又捋了捋牛牛的头，接过那枚奶糖：“婶婶谢谢牛牛，那婶婶也吃一口，好不好？” 她又冲着牛牛张开双手：“让婶婶抱一抱，好不好？” 牛牛点点头，整个身子朝前倾。寇溪顺势将牛牛抱在怀里，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脸：“亲亲婶婶！” 牛牛乖巧的亲了亲寇溪，霍安见状松了一口气。笑着将牛牛的小书包拿了下来，随着寇溪往后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他居然还能记得你，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难得。” “我们分开才几个月啊，而且当时我们相处的那么好，怎么可能把我忘了。”寇溪抱着牛牛进了自己的屋子，将牛牛放到了炕上。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孩子，忍不住问道：“你就拿了一个小书包回来？孩子的衣服呢？” 霍安耸耸肩：“接孩子的时候，他妈不给。估计把他的衣服扣下给她自己的孩子穿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母凭子贵 “啥玩意？”寇溪不得不服气：“真行啊，连孩子的衣服都不放过。这大冬天的，想冻死他啊？” 霍安冷哼一声：“想也知道，我们是不可能让孩子冻着的。” “先抱孩子过去给老人看看吧！”寇溪叹口气道：“我家里人一直都在等着呢。打完招呼之后，你还得回家看看。” “是回我爸家看看！”霍安不忘提醒寇溪，寇溪看向霍安，后者浅笑：“你把咱们家装修的跟以前差不多啊！” 寇溪笑道：“家具是同一个，摆放的一模一样，肯定差不多啊！” 霍安将牛牛抱在怀里，慢慢的嘱咐他：“一会儿呢咱们去见几个人，他们都是好人，都是婶婶的家里人。你要好好表现，要懂礼貌。” 到了隔壁之后，寇溪给牛牛介绍：“这个是太姥爷，这个是太姥姥。” “牛牛，叫人！”霍安抱着牛牛提醒着，牛牛奶声奶气的喊道：“太姥爷，太姥姥。” “唉....”寇老爷子高声应道，喜笑颜开：“哎呀，我多了一个重孙子，真好，真好啊！” 寇老太太坐在一旁撇嘴，心说这又不是寇溪亲生的，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寇溪看出来老太太不大高兴，便对牛牛说道：“这是婶婶的爷爷奶奶，以后你也要听他们的话，知道么。” “奶奶？”牛牛喃喃的念了两声，随后咧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要奶奶，我要奶奶啊！” 寇溪感同身受一般也跟着哭了出来，她将牛牛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奶奶现在在天上呢，牛牛乖乖的，奶奶会在天上守护你的。” 寇老太太见状忍不住烦躁起来：“这孩子，一看见咱们就嚎起来。真是晦气死了......” 霍安连忙解释道：“他爸牺牲之后，老太太受不住刺激，当天晚上心梗发病就没了。孩子一夜之间先是失去了父亲又失去了从小带他的奶奶.....”说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了。 “唉......”寇老太太似乎很理解一般，叹息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怎么能不伤心。可怜了丢下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据说在他亲妈那里也受到了虐待呢，孩子胆子都小了。以前不这样的，越来越脆弱了。”寇溪补充道：“夏天的时候，这孩子活泼开朗胖乎乎的都抱不动。你瞅瞅现在瘦的这个可怜样儿！” 这么一说激发出来寇老太太的母爱了，她不由得想起当年年纪还小的寇溪。忍不住骂道：“得多狠心能干出来这样下作的事儿。当初卫红没的时候，我天天抱着寇溪，就觉得这孩子可怜。” 唐金枝也点头：“从小我就告诉宏宇他俩，谁都不能欺负小溪。这哥俩还行，从小就护着她。” “行啊，以后来咱家了，肯定不能亏待他。对了，这小子叫啥啊？”寇德友在一旁抽着烟：“跟着咱家，他可享福了。” “他原来叫高沂南，我不打算让他改姓了。”霍安轻声道：“孩子本来就是高大哥唯一的血脉，不能让他忘了本。” 寇溪抱着软软的牛牛点点头表示认同，寇老爷子又问道：“那你们一会儿抱着孩子回家里说一说吧。你领养了一个男孩，不能不跟家里打招呼的！” 寇溪抱着牛牛与霍安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二人回到房间里，寇溪问霍安：“回家用不用带点什么东西？咱爸刚手完术，拿两瓶麦乳精？” “不用！”霍安沉着脸皱着眉道：“就算是拿了他一样吃不着。” “那个.....”寇溪踌躇了一下，对霍安道：“我给你打个招呼啊，家里现在挺乱的。” “怎么个乱法？”霍安不以为然：“不是一直都挺乱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