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马里奥看着苏怀瑾没什么兴趣的脸，赶忙加重了故事的钩子：“相亲的流程特别扯淡，伪科学，都不用见面的。但是，是和超一流的大世家！” 苏怀瑾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巧了嘛这不是。 虽然没证据，但苏怀瑾莫名已经有了一种预感，他和马里奥说的是一件事。所以他就直接问了：“是和江左霍氏的新任家主霍握瑜吗？” “！！！你怎么知道？”马里奥睁大了双眼，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卧槽，不会你也去相这个亲了吧？怎么样，怎么样，八字对上了吗？” 苏怀瑾有点不明白：“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能这么兴奋地聊起你和一个男人相亲的事。” “因为我没相中啊。”马里奥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特别像大爷的张开双臂，往沙发上一靠，“而且，男的怎么了。若我成功，娶了霍握瑜，那就是要少奋斗五百年、位列仙班的节奏。不成功，说出去，我也是曾经差点成为霍握瑜丈夫的人，多牛逼！” 苏怀瑾……就喜欢马里奥这份骨子里的莫名自信。不得不说，傻人还是有傻福的。 等等，苏怀瑾终于在这里面发现了一件事，马里奥可不是世家。 霍家这选人标准到底是怎么回事？空有世家名头的苏家，只能算世家连带姻亲的马家…… 如果这一切都是霍夫人的算计，那她的城府还真不是一般地深。 积极给继子张罗选八字相符的结婚对象，却把目光瞄准了落魄的三流世家，甚至是世家裙带关系里已经不能算是世家的普通人。不管这事成不成，消息都会迅速流传，给霍握瑜一个没脸。不管霍握瑜怎么想，反正从霍夫人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天大的羞辱。 马里奥掏出手机，点开了“世家谱”app，再次和苏怀瑾愉快分享起了他的瓜田：“你看到论坛上的最新八卦没？” 苏怀瑾摇摇头，不要说看论坛了，他其实都很少上app，他的账号直接就借给了热衷于八卦的马里奥去玩。 马里奥是个“不八卦，毋宁死”的吃瓜少年，虽然不是世家，却从小因家庭原因而被迫活在这个圈子里，他自然而然地关注着各式各样的世家狗血。但又因为身份问题，连在app上注册个账号都不行。在苏怀瑾大方出借后，才满足了这份八卦欲。 不过马里奥这个朋友很是靠谱的，他只是大瓜田的搬运工，从来都是只看八卦，不瞎用苏怀瑾的账号逼逼。 这么多年了，一直低调得宛如这个账号不存在。 马里奥说的论坛重磅瓜，已经被删了。 删帖之速度让人咂舌，也让人更加心痒了起来，不少人都在发帖问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怎样才能吃到这份瓜，保证不外传，甚至连什么“我前男友的遗愿就是看到这个瓜”的说法都出来了。 在论坛一片哭天喊地中，马里奥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对苏怀瑾道：“快，还不来谢谢朕，我都记得，我给你复述，保证不让你错过任何一个重点！” 马里奥在八卦方面总是格外敏感与过目不忘。 苏怀瑾：“……”他对八卦其实没那么热衷，但为了配合好友，还是笑着说了一句，“但求陛下解惑呀。” “这其实不是第一个帖子，他们看到的都太晚了。 “第一个帖子是说，据传，有人已经和霍家相亲成功了！” 苏怀瑾的心“咯噔”了一下，因为这很显然说的就是他，不会是二房心有不甘，想在“世家谱”上放出风声来造成既定事实吧？他越想越觉得很像他他叔父和叔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树欲静，而风不止。 “但是！”马里奥说话爱大喘气，总想制造到惊天大反转，“那人拒绝了霍握瑜。两次！” “刺激不？厉害不？吓不吓人？ “都是有石锤的！” 苏怀瑾恍然，他哪怕没有参与其中，也已经差不多盘清楚了。不出意外，前面放出风声的应该是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二房；后面火速说霍握瑜被拒绝得很惨的，应该是霍夫人或者是唐夫人的水军；至于最后那个被拒绝了两次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 苏怀瑾就有点不敢肯定了。这一看便是把苏明珠的逃婚与他的拒绝混淆在了一起，但是，混淆这个是要图什么呢？ 马里奥在苏怀瑾陷入沉思的时候，就安静地歪在沙发上玩吃鸡，手机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激烈的对战声，他就这么一脸严肃地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 五分钟一把跳伞的体验，让游戏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等苏怀瑾大梦初醒，马里奥就马不停蹄地扔开手机，凑了过来，指着桌面上的资料问：“你又在填慈善基金的申请表了？这回是哪家啊？” 苏怀瑾此前其实填过不少基金会的申请表。可惜，没有一次成功的。失败的原因不是弟弟的病情不够严重，也不是他们的身世不够可怜，而是……他们的世家身份。 世家是一柄双刃剑，普通人确实会因为世家的身份而高看你一眼，苏怀瑾打工的工资都要比别人高出一些，但与此同时也会失去很多机会。不是慈善基金会不相信有世家也会落魄到需要救济，而是哪怕他们相信，他们为了避免在公示的时候引起不必要的质疑，也会把苏家兄弟刷下去。 如果说苏家二房在迫切地想要留在这个圈子里，苏怀瑾那就是在处心积虑地想要跌出去。 但苏怀瑾毕竟现在还是世家。 马里奥已经看了太多苏怀瑾一次次怀揣期待，又一次次铩羽而归，他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担心：“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最后一次了。”苏怀瑾这样对好友道，“如果这一次还不成，我就彻底放弃。” 苏怀瑾就这么交了电子表，并耐心地等了三天，中间他没再联系过霍握瑜，霍握瑜也没再联系他。倒是偶然的一次，苏怀瑾扫到了他和霍握瑜的微信对话框，始终有“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他等了一下，以为霍握瑜是有什么事要说，结果到最后也是一句话都没有等来。 在第三天的晚上，苏怀瑾终于再一次做起了那个真实到不像是梦的梦。 这次梦到的又是一个《脑子》里的内容，一个……家庭伦理同人。 甫一上来，苏怀瑾就带着弟弟坐在霍家，熟悉的场景，陌生的人。总算像个合格的霸道总裁的霍握瑜，正怒气冲冲地从楼上走下。步伐极大，犹如在飞。 这样的霍握瑜，是苏怀瑾所陌生的，让他不由想起了原著里那个真的会动手打人的暴戾渣攻。 苏怀瑾早已经做好了反击准备。打就打，谁怕谁，都是男人，他的外表虽然没什么说服力，但其实他打人也是很疼的！ 只见霍握瑜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苏怀瑾面前，带着雷霆万钧的怒火，像是一头真正的霸王龙。 他指着年幼又可爱的苏珏，对苏怀瑾道：“你别想离开我和儿子！” 苏怀瑾：“……哈？” 霍握瑜一把抱过了珠圆玉润的苏珏，哭天喊地地问他：“苏怀瑾你还是人吗？你看看我为你生的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想要抛弃我们父子？” 苏怀瑾：= =你给我醒过来！ 第9章 你的人设有九点不对： 苏怀瑾直接被霍握瑜抱着他弟弟喊儿子的画面给吓醒了。 他坐起来的时候，嘴里还在说着“你有本事倒是给我生一个看看啊”。 这次的梦实在是太可怕了，霍握瑜此时此刻醒没醒不好说，但至少苏怀瑾是短时间内不敢再躺下去了。 既然不睡了，苏怀瑾也就索性决定爬起来……连夜赶稿。 苏怀瑾勤工俭学兼了很多工作，其中有一个就是给杂志与出版社供稿童话故事。苏怀瑾写童话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给病中需要忍耐疼痛的弟弟编织甜甜的睡前故事，后来无意中被高中班主任看到了草稿，班主任是知道苏怀瑾家特殊的情况的，不仅没有责备他不务正业，还进行了适当的鼓励。苏怀瑾这才以此发展出了一个稳定的副业，跌跌撞撞地入了圈。 由于苏怀瑾平时打工、上课已经是连轴转了，他只能利用休息的碎片时间构思故事，进行的大多还是短篇创作。 目前仅有一篇中篇童话出版了。 由于是新人的第一本书，版税被压得很低，苏怀瑾还额外要求了预支稿费，第一笔出版书拿到的钱几乎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但在苏怀瑾极度缺钱的情况下，有这么一笔稿酬已经足够幸运。 出版是一件十分漫长且艰难的事情，不仅要经过传统的三审三校，还要等待书号的审批，一整套流程下来，苏怀瑾等了一年有余，才终于看到了自己写的童话书上市。 薄薄的一本，却意外地有成就感。 在新媒体蓬勃发展的冲击下，出版业早已经成为了大部分人口中的夕阳产业，除了之前就能卖出百万册的头部作者，新人出头很难，基本不太可能再依靠这个挣到大钱。幸而，虽然能够卖出百万册的作者越来越少，但大多还集中在童话类书籍里。 小孩子和女人的钱，总是好赚的。 苏怀瑾出版的那本名为《小骑士》的中篇童话，并没有得到什么宣传，却在上架后卖出了一个不俗的成绩。 不少家长都被封面上稚嫩却童趣十足的画面所吸引，为家中的孩子买了回去，又因为故事里老少咸宜的温暖笔触所触动，在网上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口口相传，销量自然也就上去了。 苏怀瑾还因此除了预支的稿费外，又额外得到了《小骑士》加印的一笔稿酬。 出版编辑催促苏怀瑾趁热打铁，再出一本新书。奈何苏怀瑾当时正陷在想要和父母断绝亲子关系的法庭旋涡，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灵感，也根本没有那个时间点灯熬油地去构思。最终在一番商议后，编辑把苏怀瑾之前在期刊杂志上连载的短篇做了个合集出版了。 取名为《小梦想》。 苏怀瑾得到的预支稿酬依旧没有多少，毕竟出短篇集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剑走偏锋的事情。 苏怀瑾没有办法和时间去计较钱多钱少，他耗不起。他唯一的坚持就是《小梦想》的封面，采用了与《小骑士》相似的幼稚简笔画。 画作的主人正是苏珏小朋友。 《小骑士》的第一本样刊至今还摆在苏珏的床头，为哥哥写的书画封面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他也是能够帮哥哥挣钱的人了！这个封面画，出版社也是支付了一定酬劳的，不高，却已经是小小的孩子心中的天价了。他很豪气地把所有收入都拿了出来，对哥哥说：“都拿去，买点好吃的！” 即便转头，这笔钱就都被苏怀瑾投到了无底洞一般的医药费大军之中，但苏怀瑾依旧会因为弟弟的懂事而开心。 《小梦想》目前还在制作之中，据说书号已经申请了下来，就等着大批量地下印以及敲定上市时间。 就在编辑又一次准备开始对苏怀瑾的新作品进行催促之时，苏怀瑾已经先一步在这个深夜，把之前梦中小猫和小恐龙一起上学的故事写了个大纲出来。 那个梦带给了苏怀瑾无限的灵感，只一个小霸王龙抱苹果的画面，就让他文思泉涌。 苏怀瑾指尖如飞，在键盘上敲下了一幕幕动人又可爱的画面，直至黎明破晓，编辑上班，苏怀瑾才堪堪停下。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写这么久，看到时间时吓了一大跳，匆匆给出版编辑在q上留了言，苏怀瑾就赶紧去洗漱，准备赶去学校上课了。 等苏怀瑾能抽出空看出版编辑的回复时，他和马里奥已经坐在了阶梯教室里。 苏怀瑾和马里奥不是同一个专业，但他们两个系有共同的思修要上。教室就定在了校大礼堂的二楼，按理来说会坐个满满当当，但实际情况却是有一半的上座率就已经算好的了。苏怀瑾和马里奥也是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就坐。一个继续忙碌码字兼职，一个枪林弹雨当跳伞人。 编辑对苏怀瑾的新故事大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却也建议苏怀瑾先写个短篇在自家的杂志上试试水，看看反响，再决定是否要扩充成中篇出版。 编辑三木：【大王老师，加油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苏怀瑾的笔名是弟弟苏珏起的。苏珏当时在马里奥的拐带下，刚刚学会玩扑克牌，振振有词地和哥哥说：“大王是最厉害的牌，哥哥是最厉害的哥哥，以后哥哥出书就叫大王，代表了你最厉害！” 面对萌萌的弟弟，苏怀瑾能说什么呢？自然是弟弟想要什么都给什么呀。 然后，编辑三木又来了一条消息：【大王老师，《小骑士》在叮叮网上的电子版结算了一笔稿费。会计让我问一下，是继续打到您之前的账户，还是打到新的合并账户里？】 苏怀瑾一愣，赶忙回复：【？？？什么合并账户？】 编辑三木：【您和丈夫的合并账户啊。税务的后台信息已经变更了，没想到老师这么年轻就结婚了，还没对您说声恭喜。】 苏怀瑾更加懵逼了，什么丈夫？ 不等苏怀瑾和编辑三木问清楚，他的手机就收到了两条来自银行的自动短信——【系统检测到您的身份信息近期发生了变化，请尽快携带全新的有效身份id，到就近的相关银行办理信息变更，否则有可能会影响到您银行卡部分功能的使用……】 巴拉巴拉的一堆话，让苏怀瑾更加不知所措。 身份id信息发生变化的情况，一般只有三个：一，旧的身份id丢了，需要补办；二，到了有效期，需要更换新的身份id；三，结婚或者离婚。 是的，在苏怀瑾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里，婚姻信息是会直接显示在身份id上的。 这也是这两年随着社会道德规范的不断提升，才有的全新变化。说得好听点，这叫“我在你的身份id上，你在我的身份id上”；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预防婚内出轨和小三。无辜的人不会再那么容易地被欺骗、被小三，居心叵测的人也没有办法再用自己毫不知情去辩解自己插足别人婚姻的不道德行为。 除非对方的身份id造假，否则，两个长时间交往的恋人，是不可能一直不知道对方的婚姻状态的。就，开房总需要看身份id的，不是吗？ 苏怀瑾特意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id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id没有丢，有效期也没有到。 也就是说…… 虽然苏怀瑾很不想相信，但联系到近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从单身变已婚的猜测是最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