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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员长这话怎么说的。我们何曾作践了同类?” “你们制造人工虚假的繁华大世界,向市场提供刺激情绪的故事,让观众沉入其中,心甘情愿地为动了真感情的角色花钱,以此牟利——然而,你们对待手下那些为你们赚钱的仿生人就像是对待奴隶。” “奴隶?它们不过是仿生的,是些假东西而已,没有思想,没有情感,就像机器。委员长若是要斥责我们奴役它们,怎么不去斥责那些卖手机的人奴役手机?我们跟他们一样,卖的都是商品。” “你们跟他们怎么会一样。他们卖的是死物。而你们所用的仿生人不是机械零件搭出来的机器人,而是实验室里按照真人的身体结构制造出来的生命体。” 人影们连连摇头。“它们是死的东西。” “他们说话,做事,有情绪,也有记忆。你们却说他们是死的东西?” “它们的说话做事与我们不一样。我们有灵魂,它们没有,它们只是——看上去——有情绪而已。打仿生人小孩一巴掌,它会哭,就像保龄球撞了保龄球一样,是很纯粹的物理因果关系,并不是因为它会痛。它没有知觉的。” 女人厉声道,“荒唐!” 人影们缩了缩脖子,却又接着硬着头皮道,“它们确实是死的东西。之所以委员长误以为它们是活的,那不过是现代科技太发达,它们实在太能欺人眼球而已。” 女人道,“他们与真人分明是一模一样。” “怎会?”人影们道,“仿生人与真人是迥然不同的。人是人,它们是东西。” 女人忽道,“若一个真人混进仿生人之中,你们分得出区别么?” 人影们不假思索。“自然是分得出来。一个真人与一个仿生人,相去甚远,眼睛就看得出来了。” 女人微微一笑。 那泛着冷光的笑容里似是藏了一千言、一万言,字字刀匕,剐人心肺。人影们不寒而栗,面面相觑一阵。 女人又道,“物可役,人不可奴。每一个人类生命都是宝贵的,这是我们伦理委员会的宗旨。我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早晚把你们送上法庭。” 人影们低下头去,阴影遮住了不耐烦的表情。 ——又来了。 女人道,“黑巢虐人的劣迹早有风传,只不过始终没有证据。要么是证据被销毁,要么是握了证据的人被销毁——你们的手段很不一般。” 人影们默不作声。 嗒嗒。女人走到一扇紧闭着的金属门前,敲了敲,那门自是不动。女人道,“门后是什么?” 人影们忙道,“之前不是告诉您了么,这一层是储物层,专门放清洁工具用的。” 女人道,“开门。” 人影们微微一僵。 女人从随身背着的小黑包里拿了录像机出来,似笑非笑,催他们一次。“开门。” “这……” “黑巢大楼走了个遍,你们的‘储物层’实在是非常多,多到不必要的程度。你们该不会以为我会在外面随意走走便算了吧?我要送你们关门大吉。” 人影们再度面面相觑了。对视中,有什么东西正无声息地交流着。终于,有个人影微一点头。 人影们走到厚重的金属大门边上,先是按了指纹,让一只透明密码盘缓缓现了出来,又一言不发地在密码盘上按了一串复杂数字。 滴滴。 大门缓缓地,开了。 门后无光,什么也看不清。 女人道,“开灯。” 人影们又在密码盘上敲了敲。灯光一闪,门后立时亮如白昼。那是一个巨大的银灰色房间,极为干净。 里面寂静无人迹,到处堆满了扫帚、拖把一类的清洁用具。 确是一间储物室。 女人走进去,随手拎了一只扫把起来,看了看,又丢回去。手中录像机已开了,仔仔细细把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毫无发现。这里只有一堆又一堆的清洁工具。 她微微蹙眉,转身走出去。 人影们自是连忙跟上,又连连说着些——“您看,这里真是储物间”——之类的话。金属大门缓缓合上,里面的灯也熄了。 女人走到第二扇金属门前。“开门。” 人影们于是开了门。 然,与先前那屋子一样,门后仍只是个巨大的储物间,到处凌乱堆满了清洁工具,别的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没有仪器。 女人越发狐疑。 到了第三个房间门口。“开门。” “开门。” “开门。” 高跟鞋踏在地面上,越走越快,将整条走道上的房间一一都查了一次,竟是全无异样,间间都是实实在在的储物室,明亮灯光之下,满屋扫把、拖把、抹布……除清洁工具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她神色越来越冷,敏锐扫视四周,几乎是用力地在看。精力全在这上面了。连衣上的“伦理委员会”胸针何时掉在地上也没注意。 人影们跟在身后,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偶尔视线跟她对上,他们无奈一笑,似是在说——“您看,我们不是说了么。” 走到了尽头了。 人影们道,“您看,我们确实遵纪守法,全无隐瞒,而且……” 女人未听,径直走了。 人影们望着她背影渐是消失了,又谨慎观望一阵,这才往走道墙壁上敲了敲,对暗号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