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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彩云一遍遍重复着嘴里的话,可换来的只是陈树桥的一句句对不起。她双手发着抖,浑身也不停地抖着,她觉得此时她该大发雷霆,她应该掀翻这桌虚假的甜蜜晚餐,可事实是晴天霹雳让她毫无力量。 她双手抱着头,抵在桌子上不住地摇着,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 陈树桥不住地道歉,可他抬起来想要去安慰方彩云的手只停在了半空,便又收了回去,他只有带着歉意的表情和无力的话语,对眼前哭成泪人的女人却没有一丝的作用。 方彩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哭累了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她已经躺在了床上。 桌上的饭菜碗碟已经被收拾了,可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陈树桥走了。 这个事情方彩云并没有告诉去二姨家暂住的陈汐,接下来的一周,她去找了陈树桥,也偷偷地去看那个还有半年要生产的女人。 那个女人是油脂总厂的女工,三十出头,个子不高,长相普通,梳着□□头,皮肤也有些黑。 方彩云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但是当她看到在那个女人身边的陈树桥,她还抱有的那一点点希望便彻底破碎了。 那和她认识了二十多年的陈树桥完全不同,不善言语的男人会和那个女人有说有笑,也会和女人身边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这热情洋溢的陈树桥方彩云从来没有见到过。 她带着一身冰霜偷偷躲过那边说笑着的两人,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中。 方彩云明白了,陈树桥并不是个性情寡淡的人,只是那种热情,从来不属于他不爱的她。 第十八章 陈汐从二姨家住了一周,回来时她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变故。 可当她看到一向打扮仔细的方彩云肿了的眼,有些凌乱的头发,以及家里少了的毛巾茶缸牙刷,陈汐好像就懂了什么。 “妈,我爸呢?” 陈汐边翻着衣柜边问,里面男人本来并不多的衣服已经全不见了。 方彩云坐在床边,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地面,摇了摇头。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说话啊?”陈汐蹲在方彩云面前,看着她呆滞的眼神,追问着。 “没事,他……出差了……”方彩云耷拉着眼皮说道。 “妈你别骗我了!我爸的东西都没了!到底是怎么了,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方彩云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泪顺着她消瘦的脸庞流下。 听完方彩云说出的事,陈汐完全愤怒了,她甩开跟上来拉她手臂的方彩云,急着跑的撞翻了一旁地上的一个马扎,她顾不上那些,夺门而出。 盛夏的烈日在头上放肆地照射着,陈汐不顾一脸的汗,双眼带着愤。 她想去找陈树桥,她想问问爸爸为什么会这样,前几天不是一切都还好好的吗,他还给她零花钱,还让她去跟jiejie玩,为什么短短的几天这幸福的家庭就不复存在了呢? 陈汐一口气跑到陈树桥工作的单位外,因为跑的急,她感觉岔了气,右下腹疼的厉害。 她忍着痛,扶着电线杆,透过窗户看着办公室里上班的人。 此时,陈树桥正在和一个下属交代着什么,陈树桥面带笑容,听了下属的话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下属继续说下去,然后听后又给了下属肯定的反馈。 眼泪默默地流在陈汐跑的通红的脸上。 她回想起从小到大父亲和自己在一起的一幕幕画面。 陈树桥对她的mama方彩云不太热情,但他对陈汐始终疼爱有加。 他总是尽量满足陈汐的要求,给陈汐她想要的一切。 相对富足的生活,父母的关爱,让陈汐一直无忧无虑,幸福美满,她从没有想过她的父亲会抛弃母亲离开这个家庭,更没想过事情会这么突然和决绝。 看着眼前陈树桥正常轻松的表情,再想到方彩云孤寂的坐在家里,黯然失神的样子,陈汐明白,她想要的一家三口,再也回不去了。 迷茫的陈汐停在了陈树桥的窗外,父母的分开已经是定局,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眼看着母亲气愤和伤心,眼看着这个家支离破碎,甚至连离婚父母都没有告诉她,她好像是多余的那个。 下腹的疼痛越来越厉害。 陈汐顶着火辣的太阳,额头靠在电线杆上。 此刻的太阳并不关心她在想什么,并不怜惜她有多难过,太阳只是挥舞着那火舌一样的光照,晒得她湿闷的汗水顺着鬓角一道道往下淌。 她不知道让她更疼的是肚子还是心,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没有了骨头的躯体,软塌塌地倒在了电线杆下。 — 陈汐慢慢睁开眼,眼皮很沉,但她还是努力看清周围的环境,灰白的色调,刺鼻的消毒水味,身边晃动着穿着白大褂的人,而她正躺在床上打着吊针。 “妈……”陈汐动了动手指,朝旁边坐着的女人叫了声。 “汐汐,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你吓死mama了!” 方彩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原本已经肿了几天的眼又红了起来。 是爸爸让她伤心了?还是自己更让她担心了?陈汐想不清楚。 方彩云喊来了医生,简单问了问陈汐的情况。 从医生和方彩云的对话里,陈汐听明白,自己是得了急性阑尾炎,加上又过度伤心,身体虚弱,所以才晕了过去。而现在已经过了适合的手术时机,医生正在和方彩云谈论治疗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