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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干什么? 王彭不知道。 反正他只看到陈俊一直就这么坐在这儿,浇着花,心底好似很乱,面上又好似很平静。 所以这几分钟的时间,其实是老大自己用来做心理建设的吧? 他在给自己鼓勇气去见那个想见的人,在说服自己站起来。 可太久没见,心底又有一丝柔软的胆怯,不知自己要问的是什么问题,想听的又是什么答案。自己在她心里,现在又变成了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陈俊一个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王彭的腿都酸麻了,他才站起来。 仰头,头顶是漆黑的夜空,没有一丝星光。 她走之后的许多个夜晚,他也是在这种没有星光一样的夜里孤独站着,站到天亮。他太过熟悉每一个凌晨的夜色了。 “走吧,去见她。”陈俊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王彭紧随在其后。 当陈俊的手落在那个黑色的头套上方的时候,不得不说,他再度开始胆怯了。 他以为自己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吝啬流血。 却从来不知,有一天他能胆小柔软到这样的地步。只是摘下一个头套,就让他的手再度颤抖起来。 她会用怎样的眼神和他进行第一个对视? 她会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他找了那么久,奔波了那么久,可是否真的做好了跟她见面的准备? 陈俊知道,屋内所有兄弟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所有人都期盼地等着他摘下头套,宣布大家办事不错。 可他依旧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用理智克制自己每一根手指都平静下来。 终于,他缓慢把那个黑色头套掀开。 下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陈俊:“……?” 王彭:“……?” 此刻,屋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敢讲话。 几个小弟兀自观察着陈俊脸上的表情,心里忐忑起来。 王彭是最跳起来的一个人:“你们在搞什么啊?绑错了人你们不知道啊?不是让你们绑那个鼓手吗?!” 大家一看,没错呀,这人就是穿的鼓手的衣服。那件松垮的运动外套,还有一个黑色的鸭舌帽。 敢情玩儿的是金蝉脱壳这一套? 陈俊手中拎着这个头套,一时分辨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手中的黑色头套越攥越紧。 最后,连手背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王彭也看那人,心里更是没底了。 绑架来的那人,一头微微蜷曲的亚麻棕的短发随着头套被摘下而倾落下来,发丝凌乱,衣衫也很乱,但不妨碍那张脸唇红齿白,极其秀气,脸上还带着一点残留的舞台妆。 这么一打眼瞧过去,算是一个极其正品的帅哥了。 不是别人,正是漫画小哥。 王彭当然是认识漫画小哥的,半小时之前不是还在观众席上看他的表演的呢么。他立刻指着他,装模作样大声质问:“怎么是你?”……一副比他家老大还要生气的样子。 心里则在悄悄美滋滋的:不是小丫头就好啊,人逃了就好啊。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漫画小哥似乎也很无辜,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当然,这惊吓之中有几分是装的几分是真心实意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们为什么绑我?”他开口就是被绑架的受害人口吻,“这是犯法的。” 王彭:“额,这个……” 他抬头去看自己老大。老大没说话,但一张脸却是阴云密布。 废话,做了那么多心理准备,掀起来看到个男的,他心情能好吗? 长再帅能有什么用?老大又不喜欢男人! 王彭代替老大,大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搞这一出玩儿我们啊?啊?是不是小丫头指使你的!” 漫画小哥的眼神更加无辜了。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内情也不了解。 我就是穿了一身别人的衣服而已。 * 事情的最后,是陈俊走出去,在门口把手里的黑色头套撕了一个粉碎。 王彭瞅着那样子,感觉他身上带着许多一缕缕的黑烟,按照如今影视剧的套路,这样的角色和人设,距离黑化可能也不太远了。 王彭走过去:“老大,现在怎么办?把那个吉他手怎么安排?” 他当然十分确定,他们是被小丫头给耍了。 别看小丫头很多事情上都看着大大咧咧、迷迷糊糊,一到正事就滑头得跟个泥鳅一样。 “看样子,丫头现在应该已经跑了,那个吉他手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不如就把他先关押在这里,慢慢留着……” “不用,放人。” 陈俊垂下眼眸,倚靠在院子的门墙上摸出烟盒,“她存心算计我,是我栽了。但我还不至于这么没风度。” 王彭立刻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大哥不愧是大哥,范儿就是不一样! 他也巴不得可以多帮一把小树苗,立刻安排起来,生怕老大反悔:“行啊,那我过会儿安排个人,安排一辆车,把他送回去。那……至于丫头,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追?追的话,手头也没个线索,实在不好办啊……” 王彭很希望陈俊放弃。 至少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大家忙活一天了,真的很累。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行不行? 但他的希望落空了。小弟们依旧需要继续加班。 艺高人胆大,躲在陈俊的车里 “她应该回去机场。”陈俊抽完一根烟,思路也清晰了,“想逃走,第一反应就是去机场。” “你们带着人去机场追。” 王彭:“……哦,好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小弟们很快就准备了起来,动身要出发。漫画小哥也被单独安排了一辆车,送回到市区里。 “你们三个结成一队,去这辆车。” “你们四个上这辆车,跟前车要保持距离,跟着走,知道吗?” 王彭一通紧锣密鼓的安排,安排得差不多了,他去自己的车后备箱里取东西。 后备箱车门一开,他……傻眼了。 这一傻眼,足足让他定格了五分钟那么久。 有小弟远远喊了他一句:“王哥,小率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刚才找他没找着。” 王彭像是刚刚才回过神一样,“啪”一下重重合上了车后备箱,清了清嗓子,大喊:“不用了!待会儿我自己联系他,你们几个先出发,时间很紧急!” “好的!” 等前面几两车都开走了,王彭这才急急地拉开车门。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王彭几乎要崩溃了。 就在刚才,他一开车后备箱,竟然!看到了! 小树苗!! 陈俊寻她都快要寻疯了,结果闹了一圈回来,小树苗居然藏在了他们车的后备箱里! 王彭深深感受到了“艺高人胆大”这个词,不用问,问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问题是!!! 你一个人躲在后备箱里也就算了! 你带着小率一起藏在这里干嘛啊?? 好,退一步讲!你带着小率一起藏在这里也就算了,你还在后备箱里caoxue,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王彭一开后备箱的门,入目的就是极其香艳的一副画面。宠物小弟已经被小树苗给扒光了,两腿架在自己肩膀上,抱着自己的脚踝委委屈屈地挨cao呢。他一开车门撞见的就是宠物小弟泪眼朦胧、欲哭不哭的委屈状,好像实在是被欺负得太狠了。 王彭看到这个画面,当场就愣住了! 原来刚才老大在花园里情深深雨蒙蒙地浇了半天花,你正在后备箱里搞他的小弟呢!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这渣得都没有底线了! 他正要卷起袖子,好好和小树苗说道说道,小树苗已经啪啪啪挺动了几下,不耐烦地抬眼看他:“看够了没有啊?看够了把门关了。” 王彭“哦”一声,本能地很听话,立刻把门给关了。 关完之后,他琢磨一下,不是这个道理啊! 他赶紧折到前面的驾驶座上,打开车门,装作自己在座椅上找东西的样子,实则则朝着后头说话。 “丫头,你胆子也太大了!要是被老大撞到你在他车里搞男人,你还活不活了?” 小树苗:“我知道,所以你要掩护我。” 王彭傻了:“???还要我掩护你?” 小树苗:“再给我五分钟,马上就能射了。” 说着,她又把宠物小弟给翻了一个个儿,让他撅着屁股挨cao。 宠物小弟起初不肯,被小树苗啪啪啪抽了几下屁股,立刻老实了,委委屈屈地撅高了,眼里还在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小树苗一边插弄他屁xue,一边感慨自己今天一天真的是命途多舛。 首先,今天是她开演唱会的日子。结果演唱会开到一半被陈俊给认出来了,半路就跑了。 惊险逃脱之后跑到外面酒店约了个陌生男网友,回来之后又在观众席上搞到了林疏的初夜,搞完她竟然还回舞台去表演了最后的压轴节目,在粉丝们的呼唤之中结束了今日工作。她很佩服自己。 按理说,勤苦耕耘了两块田,日子总能过下去吧。谁知道在最后一小时,系统忽然升级了,点数变成14点了,简直要人命啊! 于是,她现在就在辛苦耕耘着第三块田。这一块田耕完,今天的点数才算是勉强凑够了。 一晚上啪了三个屁股,小树苗很累。 但最累的还不是肾,是她忐忑如过山车一样的心情。 从演唱会后台退出来的时候,她悄悄找漫画小哥聊了聊,说自己“情况很危急”,外面还有人想要找她。 漫画小哥不愧是和她狼狈为jian多年的好gay蜜,啥也不说,啥也不问,迅速帮她决策了几个解决办法。 他只说:“你现在赶紧离开,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小树苗谢过了漫画小哥,还和他拥抱了一下。这一刻才觉得,有兄弟真是一件好事。 拥抱的时候,她在他肩膀上说:“我要退出乐队了,大家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酝酿了一晚上难以启齿的话终于说出来,她松了口气。 漫画小哥反应还蛮快的,没太多伤感,只“嗯”了一声,像是讨论小树苗明天感冒请假一样:“我会转达他们的。” 她谢过,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飞快从其他通道匿走了。 漫画小哥独自想了几个方案,但最终敲定了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用同样装扮的工作人员来迷惑他们视线。这个办法有可能会穿帮,但退一步讲,即便那些人在劫车的时候发现穿帮了,但他们也已经跟了这么久了,这也算是为小树苗争取更多时间了。 他联系了一个乐队的随行保镖,那个保镖愿意帮这个忙,也换上了小树苗的衣服。不过等临出发的时候,漫画小哥想了想,换成了自己上。 大概是不知道被节奏会有什么危险,不想牵扯进一些无关人士吧。 平常倒是没看出漫画小哥的道德伦理水准有特别高的时候,不过,一到关键时刻,他也挺能拿捏分寸的。 小树苗从演唱会偷偷溜走之后,在大街上晃荡了一圈,心里也挺烦的。毕竟不知道去哪儿,而且,剩下的3分还没有着落呢。林疏cao过一次已经不能再cao第二次,看眼下这个时间,她也来不及去机场和林疏会和了。 今晚,注定要放林疏的鸽子了。 大街钟楼上的时针距离那个午夜0点只有很小的一个弧度,好像被人随便划拉划拉就要碰到0了。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想到3分,她就没忍住想到了当初的宠物小弟。人家不多不少,正好3分。要不然就迎难而上,搞一下陈俊的人? 加上她心里又隐约担心陈俊的那些小弟会在动手的时候误伤到自己乐队成员,心里实在不放心,干脆就打了车一路尾随着,来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俊小弟们以为自己追着的那辆车里有小树苗,却不知道小树苗在后面的车子里悄悄跟着他们。 等到两辆车都停下来,发生争执的时候,小树苗就趁着人多混乱,钻进了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里,平躺着跟到了陈俊的大本营。 这一招不可谓不危险。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待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是他的盲区。陈俊不管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她距离他竟然那么近。 王彭简直是服了:“jiejie,你现在人进来了,你倒是想想该怎么出去啊?” 小树苗正忙着啪啪啪地插xue,眼下任何事情都没有插xue来得重要。她停了一秒,只说:“帮忙看看时间。” 王彭不明所以,举起手机:“……十一点五十二了,怎么了?” 小树苗又是啪啪啪,开始猛烈cao起xue来。 一到关键时刻,真的恨不得自己可以早泄。 持久?不需要的。 宠物小弟被cao得一颤一颤的,偏偏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发声,只能眼里啪嗒啪嗒掉下更多眼泪来。 终于,在十一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小树苗成功射了出来。 她重重松了口气,退了出来,提上裤子,盘腿坐在后备箱开始和王彭商量正事了。 “现在我们可以商量商量怎么悄悄出去了。” 王彭:“……” 王彭看了一眼宠物小弟,只见宠物小弟已经被cao得膝盖麻了,动不了,大腿也是打颤,两瓣屁股被掰得大大的,上面留有五指的指痕。 再深入一瞧,中间的屁眼被搅得红肿红肿的,又是混合着jingye又是混着润滑液,还有滴滴答答往下流淌的肠液。它们被研磨成像是白色的牛奶浊液,堵在他的屁眼口,还有不少流淌到了他的大腿根,一路淌下,画面跟个刚被搞完的AV女优一样。 王彭暗叹:拔rou无情,拔rou无情啊。 “我看那几辆车都走了,他们是不是要去机场找我啊?” 王彭回神:“是啊,老大觉得你肯定会去机场!” 小树苗觉得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往机场跑啊。按照陈俊这个出发的速度,可能她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登机呢,到时候在机场被逮一个正着,那才叫一个惨。 “陈俊自己也跟着去吗?” 王彭:“是啊,老大看样子也是准备出发。” “你的车先不要开,等陈俊出发了,再悄悄把我放走。”小树苗想到了什么,又确认,“漫画小哥没事吗?” “你说那个吉他手?放心,已经送回去了,老大这个人做事很光明磊落的!”王彭又说,“不过,我的车要是停在这里不开,也缺少一个理由啊,总得有什么说法才行……” 王彭扫了一眼还撅着屁股动不了的宠物小弟,催促起来:“你缓过来没有啊?要缓那么久?赶紧的,你先从车上下来。这里少藏一个是一个。” 这话没说错。小树苗是因为不能见到任何人,必须藏在后备箱里。小率则没事,本来就是这里的人,他不见了才让人生疑呢。 宠物小弟穿好了衣服,王彭趁着四下无人,把小率从前排的车门拉了出来。等小率混入人群中了,王彭又折返回来。 “你猜怎么着?刚才我看见林医生了。” 小树苗这才想起林疏:“哦。他来这儿了?” 她没有去机场赴约,放了他鸽子,林疏当然会不安了。 “是啊,我看他进来得很匆促,像是急着找人似的。” 小树苗:林疏不会以为她是被陈俊给堵了,所以才没能去机场赴约吧? 他现在不会是想来跟陈俊要人吧? 陈俊和林疏暗潮汹涌 小树苗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担心。 林疏跟陈俊撞上,而且两人现在心情都不怎么样,保不准会出什么事呢。 “你赶紧过去,瞧一下情况。”小树苗把王彭给派遣出去,“有事情就回来汇报。” 王彭:“啊?我?我干吗要去?他俩能有什么情况?” 正说着话的时候,陈俊忽然远远喊了一声王彭。 王彭立刻就从前排驾驶座们探头出去:“老大,我在,我这儿找车钥匙呢,找半天找不着!” 下一刻,听到陈俊的脚步声近了:“我和你一起去。” 王彭惊悚了:“啊?老大?你和我一起去?你你你你你你……你也上这辆车吗?” 陈俊停下脚步,挑眉:“有什么不对吗?” 他挑眉时有一种不太一样的压迫感,王彭立刻就怂了:“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不对……” 后备箱里的小树苗:…… 简直废物! * 陈俊就这么走过来,脚步越来越近,小树苗能感觉到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重。 但人已经在后备箱了,躲也躲不了,现在开门哪怕像兔子一样飞快蹿出去也抵不过陈俊一步跨三步的。求生等同于找死,倒不如老老实实躺平。 她果然就躺平了,躺得还贼平,简直要和后备箱的深色背景融为一体。 陈俊很快就开车门上来。 王彭则老老实实坐到了后排。 王彭简直都不敢和陈俊说话,生怕一说话,陈俊就要回过头来应答,一应答,一往后看,没准就看出了点什么端倪。 他战战兢兢坐着,眼看着自家老大抽了一根烟,手指在车窗外抖了抖烟灰。 他今晚的心情似乎有些复杂,足足过了几分钟都不见任何动静,沉默得好像心事多得说不完。 正当陈俊抽完了一根烟,丢了烟头,打算启动车子的时候,副驾驶座的门被人拉开了。 林疏坐了上来。 “我一起去。” 王彭一哆嗦:怎么你也来凑这个热闹? 陈俊看他一眼,淡淡“嗯”一声,算是默许了。 车子启动,陈俊打转方向盘。 车开出小院的时候,陈俊忽然问:“你好像很关心她?” 隔着一排座位呢,后面的小树苗都感受到了这话里头的暗波汹涌。 王彭也是擦汗。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林疏的回应,王彭赶紧帮着打哈哈:“可不嘛,丫头的事情,大家都挺上心的,我最近也是cao心cao得感觉有点血压不稳定,打算去医院什么时候看看……” 打开后备箱就是偷情场面,天天担惊受怕打掩护,血压能稳定吗。 陈俊踩着一个黄灯疾驰而过,只淡淡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那个乐队的?” 这个问题听着很平淡,像是询问家常,但话锋却好像一把薄刃,几乎是切着人的要害划过去的。 小树苗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陈俊这是琢磨出jian情来了吗? 过了一会儿,才听林疏淡淡回了一句:“忘了。” 王彭:“……”又是擦汗。 林医生今天是怎么了,回话回得比问话的人还要冷淡! 他只觉得以前的林疏虽然为人礼貌克制,带着点距离感,但是和陈俊说话也不至于冷淡到这个样子。 今天这姿态,倒好像是在心里蕴着什么怒意不能发泄出来,所以语调比平常都要生硬。 ……还有点跟陈俊对着干的意思。 王彭只感觉到后面的小树苗从两把座椅之间的缝隙里,戳了一根手指进来,在后面抵了抵他的腰部。 小树苗的潜台词:废物!赶紧说话呀! 王彭只好再度打哈哈:“……哎,我记得林医生家里好像有很多乐队的唱片!每次都是一大摞一大摞地买回来放家里的,估计哪一张唱片是什么时候买的也没印象了。这不,瞎猫撞上死耗子,刚好就撞上小丫头的唱片了!也只怪他们乐队最近太火了,乐队迷们几乎人手都有一张他们的唱片……” 言下之意:误打误撞,不足为奇。 王彭说完之后,还赶紧去向林疏寻求附和了一下:“……是不是这样啊,林医生?” 王彭:赶紧给我说是! 但林疏沉默的时间足足有五分钟之久。 他只盯着窗外看,留给王彭一点弧度极小的侧脸。车都开出两个路口了,林疏才淡淡一句。 “……可能是吧。” 王彭要吐血了:可能? 你给我说“可能”? “可能”的后面,还给我带一个极其不确定的……“吧”?? 你是觉得筋骨好久没松松了,今天特别想跟陈俊打一架吗? 不对啊!我认识的林医生不是这样的啊!是什么给了你底气,让你都能挑衅陈哥了啊! 王彭忍不住想到自己委托林医生去观众席跟小树苗碰头的事情。他们在那里独处了小半个小时,不知道那个时候究竟都谈了一些什么。 车子还在继续开。王彭瞅着自家老大,除了刚才没什么情绪地轻笑一声之后,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并没有出现王彭预料之中的“车子猛得一踩油门,嘎吱一停,老大下车拎着林疏的领口去打架”的事情。 万幸,万幸。王彭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今天不知为什么,感觉陈俊和林疏之间的气场格外不和,两人好像都憋着什么心事,暗潮汹涌。 车子就这么继续开着。 小树苗略微有些忐忑地躺在后座上。 她很想问问王彭,这个车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她想要抽空溜下车。但黑暗中不能出声,给王彭发短信吧好像也不太合适(她生怕屏幕荧蓝色的光一打亮,就被陈俊给抓个正着),所以只能格外无奈地继续平躺,想着不就是去机场么,机场能有多远呢,总能找到见缝插针溜走的机会的。 车里放着广播。 “……夜里凌晨一点至五点会有大至特大暴雨,请各位关闭门窗,检查家中物件,提前做好储水工作已防止供水中断……” “……现南环城路段道路已经封闭……机场部分航班已陆续取消中……” “……本台将持续为您关注天气状况……” 小树苗听着广播,心里暗中庆幸:还好自己没有选择去机场。 突发的天气状况让航班都延飞了。如果自己选择去机场了,这个时候估计还困在那里呢。 这不是被陈俊一逮一个准么。 王彭也斟酌着:“老大,你看现在……” 话未说完,陈俊突然一个急急的打转方向盘,整个车子都往一边剧烈倾斜。王彭“哎哟”一声,脑袋装在了车门上。 林疏在后视镜里望了一眼,语气严肃:“有车跟着我们。” 三人的荒野求生 王彭回头一看。岂止一辆! 后面有三辆并排行驶的黑色轿车,齐刷刷的车标,连车牌号码的前几位都一样,一看就是一伙儿人。 “他们跟着我们干什么?”王彭震惊,“难不成跟上回伤了老大的是一起的?” 上回老大受了伤,可是休养了好几个月才好的,王彭还从没见过老大在谁的手里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陈俊一言不发,只是把烟头从窗外扔了出去,然后把住方向盘,猛踩了油门。 在王彭的惊呼里,车子像上了弦的箭一样,猛得蹿了出去,直接上了一个方向不明的高速收费站。 后面三辆车也上了高速,显然是打算要决战。 午夜12点半的高速公路没什么车,只几盏清冷的路灯晕开,照亮了漆黑的道路。 一开上高速路口,码数就再也没有限制,刚才在市区里的60码在几秒内就被踩上了120码,表盘还在继续顺指针转动,大有要130码的样子。 接下来的画面就非常惊心动魄了。 他们这辆车开始与后面三辆车展开一场激烈的追逐战,码数越来越高,疾驰速度越来越惊人。小树苗躺在后备箱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但是也能感觉到车子左摇右晃,转向转得非常激烈,好几次因为加速过快,整个人还有一种坐过山车一般难受的失重感。 后面三辆车也不甘落后,像甩不掉的尾巴一样紧紧跟在后头。他们凭借着人多的优势,摆开了阵型,试图把陈俊的车逼到绝路。 其中一辆车疾驰到他们的车旁,另外两辆紧紧堵在后面,那辆在左边的车还不断撞击、刮擦,一点点逼近。陈俊两个方向都被堵死,而右侧则是护栏,护栏下面就是山林树木,跌落下去车损人亡是必然的结果。 “靠,他是想要我们的命啊!”王彭愤怒了。 小树苗不明白内情,也不知道陈俊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不过,她明白现在事件有所升级了:陈俊在生意上得罪的对头好像特别来势汹汹有背景,一上来就动真格的。他们就算没从高速公路上坠车,那么也会被那些打手们给拖下车,或是套个麻袋给丢下崖口,或是绑回去一番折磨。 反正,今天这是一场恶战。 陈俊在开车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肃杀,他瞟一眼后视镜,直接往左打转方向盘,朝着左边车子撞过去。 两车碰撞之间,好像有一条星火在滋滋滋冒出来。王彭被吓了一跳,在车里大喊:“老大,你不要同归于尽啊!现在还不到这个程度啊!!” 左边的车被他撞得偏了位置,而陈俊则恰好在这时候冲出了三辆车的包围线,疾驰着占据了中间的车道。 王彭摸胸口:还好还好,老大自己有分寸,不是要同归于尽。 林疏坐在副驾,竟有些镇定:“从前面那个路口下,改到省道,那里只有一条车道,还是转向很急的弯道,足够甩掉他们了。” 陈俊“嗯”一声,又踩了油门。 车子的失重感更强烈,好像是要从公路上直接飞起来那样。 王彭捂着自己胸口:“老大,我……我心脏不好!”说完就哗啦啦在车里吐了一车。 小树苗也很想哭:……我心脏也不好! 只是她本来不想吐的,闻到了王彭的呕吐味,胃酸一返,现在也特别想吐了。 整个过程,小树苗缩在后备箱,听着自己脑袋一下下咚咚咚地撞击车壁的声音,内心则心力交瘁:干啥不好,非要躲在这个车里呢。 今天要是陈俊跟王彭在这里挂了,自己这个无辜受害者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晕晕乎乎十几分钟,又听剧烈“砰”的一声,然后是王彭的惊呼:“我们车门瘪了!瘪了!” 右侧车门被撞得瘪进去了一大块。 又过一会儿,又是剧烈“砰”的一声,然后是王彭的惊呼:“他们故意追尾我们!撞我们后面!” 王彭的惊呼此起彼伏,陈俊一言不发地开车,林疏一边看后视镜一边冷静指导方位,车内气氛紧张到极致。 小树苗反正啥都不能干,干脆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想自己死了以后会是怎么样。 最好能跟系统打个商量,让她穿到别的世界再做宿主。她一定会做一个勤劳优秀高质量的宿主的。 要是不行,那……往好的方面想,可以摆脱掉这个黄暴坑爹的系统了,也算清净。 再退一步想,如果她今晚没能耕到第三块田,差一分也是个死,殊途同归,也别怪运气了。 她脑子里想了很多,身体却突然有了失重的悬空感,同时还有王彭“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 小树苗懂了:哦,这是飞出去了。 车子重重砸在地上,四周一片漆黑。 半分钟后,小树苗动了动手指和脚趾。 车的防震功能不错,她没什么事。 缓了片刻后,林疏打开了车顶灯。一圈白色的光浮动在黑夜中,好像是漆黑旷野上的一颗萤火红。 “大家都没事吧?” 王彭摸了摸自己:“我没事。” 陈俊的声音沙哑疲惫:“先下车。” 他们狼狈地从车上下来。 陈俊的车技很好,一路撞开对手三辆车,突出重围,最后在距离地面高度三米的一个转角路口飞出来。车内的人都没事,只是车子损伤有些严重。 后面的车被甩的距离有些远。 陈俊让王彭把车内灯都熄了。他们站在漆黑夜幕中,等了许久才等到远处有三辆车疾驰过来。 现在是凌晨一点,道路上光线并不好,开在路中央尚且要格外小心,更不会去顾及两边漆黑的旷野。 对车内的人而言,高架两侧的旷野就如同黑暗的宇宙那样辽阔,rou眼根本无法辨别这片黑暗与那片黑暗有什么不同。 于是,那三辆车就在陈俊眼皮子底下一路疾驰而去,速度很快,似乎是赶着去前面追人。 王彭松口气:“终于把人甩掉了。” 他们回身,各自也是累得出了一身汗,有些虚脱。 陈俊:“赶紧打电话,通知他们过来接我们。” 王彭立刻打了电话。 “哎,是我,你们还去什么机场?赶紧来接人啊,老大遇上埋伏了,嗯……我们在哪?我们在……等一下我看下定位!” 王彭摆弄半天手机:“老大,信号不好啊,根本定位不到我们现在在哪里!” 高速公路经过的地方都是地图上找不到明确称谓的偏僻小乡村,甚至连乡村都不是,大多是无边无止的山林与旷野。他们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信号没定位,就算联系了小弟,那帮小弟也找不着他们。 王彭只好艰难描述:“反正就是先上了那个xx收费路口,开一段时间后好像跟右边的车汇流了……后来又上了省道……哎呀你们自己一个路口一个路口找嘛……你让我说,我怎么说的清楚嘛!” 陈俊扫一眼王彭,大概是有点无语了,又对林疏说:“给你家人打电话吧,他们找你或许更快。当然,我也知道你好几年不和他们联系了。” 林疏很有分寸:“现在不是和家里人闹别扭的时候。电话我会打的。” 他折身去几米外打电话了。 林疏声音很低,对家人说话语气也淡得礼貌,甚至一开头先是问候了一下他们有没有吃饭,最后才淡淡转入正题。 “我和陈俊刚出车祸,被困住了,没有定位,你们能找就找吧。” 说完后,电话就挂下了。 王彭在远处摸下巴:“老大,林医生这么多年是头一回给家里打电话吧?他家里人能接到他一通主动打的电话,不知道有多高兴诶!怕是全家喜气洋洋吧!” 陈俊扫他一眼,懒得多说,径直往车后备箱走。 “老大你去干嘛?!”王彭立刻有点慌,想到小树苗还在车里。 陈俊淡淡:“找点绷带。” 王彭这才发现陈俊受伤了:“靠,你不早说!” 不及时包扎伤口会发炎的,更别提荒郊野外还没有医护条件。老大怎么什么事情都只知道一个人硬扛啊! 当然,即便这样,王彭也绝不可能让陈俊去开后备箱的。 他赶紧把刚打完电话的林疏给叫住:“林医生!你帮老大去车内拿下绷带吧!你离得近一点!” 林疏收了手机,“嗯”了一声,走到车后面打开了后备箱。 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微微僵硬,表情也凝固了。 陈俊远远看出异样:“怎么了?” 林疏回神,轻咳一声,声线依旧是冷静的:“我是看到后备箱里存的矿泉水不多了,有些担心。救援不知道几天才能到,剩下的时间,我们得节省着用水了。” 说着,他从里面取出绷带,走过来递给了陈俊。 陈俊接过,挑眉。 认识林疏这么久,他的微表情骗不了人。 “你心不在焉。”陈俊说。 刚才林疏递绷带的时候,手指颤了颤。 林疏这种天塌下来也不会受情绪波动的人,就算追尾的生死关头都能冷静剖析局面寻找方案,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让林疏这么心神不宁,被牵动到情绪。 陈俊林疏独处过夜/为了攒分数在野外下手了 趁着陈俊在包扎伤口的时候,林疏把王彭拉到一边。 他言简意赅:“你早知道?” 王彭对上林医生那漆黑无波的眼神,干笑一声:“知道是知道,这不是……”我也是被胁迫的么。 “林医生,咱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小蚂蚱了……”王彭很高兴自己有知情队友了,多拉一个下水是一个。 谁知林疏愤怒了:“你在胡闹什么?” 天知道他刚打开车门,看到里面平躺着的小树苗对他扯出讨好一笑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王彭委屈:“不是,这不是我给出的主意啊,我打开后备箱的时候她已经在了……” 我刚打开车门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光屁股caoxue场面呢,你怎么说也比我的文明多了。 林疏的愤怒来得莫名其妙,把王彭给整得一愣一愣的。 但共识好歹是达成了:林疏也会帮着护小树苗,尽量不让陈俊发现。 尽管,这实在太过凶险。 这个夜晚,他们三人站在漆黑寂静的旷野之上,耳旁是呼啸的山风,抬头是没有星星的夜幕。野草被大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海浪一样从这头涌动到那头。 此刻是凌晨两点。万物都沉浸在没有光的黑暗中,蛰伏的小虫在轻轻蠕动。 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可能明天,可能后天,可能一周以后。 王彭一边骂骂咧咧“手机怎么没电这么快,刚才看还有12%呢,不会是翻新机吧,气死老子了”,一会儿又胡思乱想,“老大你说这里会不会有蛇啊,我最怕蛇了,摸黑出来咬你一口,那我就直接挂了”。 显然另外两个人都觉得王彭有点烦,谁都没有搭理。 林疏去后备箱里取矿泉水,拧开给陈俊清理伤口。 再度打开后备箱的时候,他再度看了看小树苗。女孩抬头,略微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林疏抿唇不语。 两个小时之前,两人还在漆黑的观众席中相拥接吻,结合在一起,做着世上最亲密的事。 他恳求她跟他一起走,她答应了,但是却放了他的鸽子。 两个小时之后,他在陈俊的后备箱里看到了她。 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王彭远远喊了一声:“林医生!” 林疏应了一声,关上了后备箱。 这个时候并不是能说话的时候。他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先忍住。 陈俊包扎完伤口,天空开始飘起了雨丝。 王彭想起那个天气广播。好像今天后半夜是要下大暴雨的。 这场大暴雨和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关系,毕竟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屋子里睡下了,天亮之后雨自然停了,这只是一场睡梦中的雨,只需要注意关闭门窗就好。 王彭想着有点心酸:凌晨两点还飘荡在外面无家可归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们了吧。 不出几分钟,雨势变大,陈俊立即让几人都进到车里去躲雨。王彭慌慌张张收拾好药膏与绷带开车门进去,此时朦胧雨丝已化成瓢盆大雨。风雨呼啸只在短短瞬间。 三人躲在车内,看着外头风雨夹杂。远处的几棵树被吹出七歪八倒的朦胧影子,好像张牙舞爪来吃人的怪物一般。 因为担心耗油,车内也没有开灯。三人沉在黑暗中,各自都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沉甸甸的心事却都压在各自的心头。 “老大,怎么办啊?”王彭无助问。 陈俊不言语。 “今晚先在车上过夜。”过了一会儿,他说,“等明天天亮再寻找出路,看看能不能碰个运气。” 林疏也点头表示同意。不说外面风雨飘摇,天气恶劣;就算天气晴朗,深夜在旷野里过夜也很容易碰上鼠蛇,遭遇攻击。还好他们的车没有受损太严重,足够他们几人睡。 深夜的暴雨中,这个左右两侧车门都凹陷下去的小小残壳,给了他们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黑暗中,林疏忽然问:“饿吗?” 坐在副驾驶座的王彭立刻接口:“饿饿饿,我早就饿了。我包里有一些巧克力和零食,大家分分吃吧。” 王彭把吃的拿出来,给两人分了。林疏静静拆开薯片的包装,不动声色往后排递了递。 小树苗心领神会,立刻从座位的缝隙之中伸进来一根手指头,掏走了两片薯片。 外面的雨声很大,盖住了车内的说话声响。王彭一边吧唧着嘴一边和陈俊聊天,小树苗则趁着这个时候吧唧吧唧吃掉了大半包薯片。谁也没注意到车后备箱多了一张嘴。 当然,她也特别感谢林疏的投喂。 林疏把她喂饱了,又给她递了一瓶矿泉水。 女孩咕咚喝掉了半瓶,塞回来给他。 他接过,手指和她的指尖碰触到。 等把小树苗照顾妥帖了,他自己这才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薯片。 林疏看上去心事重重,只侧头注视窗外的暴雨。侧脸蒙在一圈模糊的雾气之中。 陈俊:“你们手机还有电么?” 王彭郁闷:“没了!关机关得死死的。” 林疏淡淡回:“我还剩18%,不过信号依旧很差。” 小树苗摸着自己口袋里电量100%的手机,心想:我倒是有啊,可我不敢拿出来啊。 拿出来等同于自寻死路。 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在后备箱里躺多久呢,如果救援要好几天才到,自己不会吃喝拉撒都要在车后备箱里解决吧? 解决吃喝拉撒是其次,她明天的点数(哦,现在是凌晨两三点了,应该算“今天的点数”)还没有凑齐呢。荒郊野外只剩下王彭、陈俊和林疏。陈俊她当然不敢碰,王彭……碰了等同于没碰,最后大概率是睡林疏。 但是架不住她现在每天需要的点数是14点,林疏只有10点,剩下4点怎么办?找王彭补都补不齐!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到了最后,要强上陈俊才能活下去吧? 她太想哭了,只在心里盼望着救援赶紧到,最好天亮之后就到,那么大家相安无事。她也能安然无恙继续活下来。 当天晚上,众人就在车里过夜。王彭是睡得最死的那个人,陈俊则撑着脑袋,眯了一会儿,但是睡得并不深,时不时会抬头查看一下窗外的雨势。 林疏显得有心事,一整夜都盯着窗外的旷野。 等到后半夜,小树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上被丢了一条毛毯。 是林疏从后排座位上扔下来的,大概是怕她冷。 小树苗充满感激。 她伸出手,从座位缝隙中插进去,在林疏的手掌心里写着字。 林疏起先不知道她比比划划在写什么,但比划了一会儿他就了然了。 小树苗写的是:快睡! 他笑了笑,今晚头一次觉得心头的阴霾被扫了下去,唇角的笑意也勾了起来。 虽依旧心事重重,但,多少因为她的这两个字而觉得有一些开心了。 ……其实她是很懂得怎么哄他的。只要她真的想。 林疏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身上,很听她的话,躺下了在后排座位上睡。 小树苗也闭眼睡了过去。 没睡一会儿,感觉林疏的手指戳进来,勾了勾她的手指,像一只求讨好的狗狗。 小树苗:“……?” 她不明所以,不知道林疏要干嘛,还以为他要有什么大动作。谁知道林疏只是勾住她的一根食指,接着就安安分分睡了。 前排是陈俊和王彭,窗外是漆黑的旷野。车内是哗啦啦的雨声。 在这种场景里,林疏竟然……要牵着她的手手一起睡。哪怕中间隔了一排的座椅。 她忽然发现了林疏身上像小朋友的一面。 不过是一根手指,被勾了就被勾了,她不太在意,任由他的动作,继续睡了。 两人的手指也就这么勾了一晚上。 虽然身体和身体之间因为物理阻拦,无法触碰到一起,但一根手指的细微触感又好似能够将两人亲密联结在一起。 林疏极其贪恋这种亲密。 他的手掌握着她的那一根手指,轻轻把玩她的指腹、她的骨节、她的指甲面儿,一根手指好像怎么也玩不厌似的。 他觉得她手指上的温度好似能传递到自己身体里。温温的,软软的,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甜。 握着她的一根手指,林疏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身体里还残留着她的东西。 两三个小时前,她曾经在他身体里射过,然后替他整理了衬衣、拉上了裤子的拉链。之后的行程很匆忙,他没有来得及整理。眼下动一动腿,依旧能感觉到大腿根的异样。 他发觉自己耳根开始烫起来,大概是又开始脸红了。 好在……黑暗中,无人看到。 他向上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把它盖住脸,这才能勉强掩饰自己跳得极快极剧烈的心跳。 * 翌日。 晨光微熹。 在车里的狭小环境里,大家都睡得不太舒服。这一个夜晚伴随着沙沙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嘈杂又不安,等醒来时每人脸上都挂着极其浓重的黑眼圈。 陈俊是率先发现异常的那个人。 “都下车,”他说,“车被淹了。” 三人下了车。 昨晚天太黑,谁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