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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灵雨迟疑了下,却也没拒绝,就要迈步而入。 即将进书房前,慎言忽然小小惊叫了一声:“哎呀,小的忽然想起一事!” 邹灵雨疑惑看了过去,慎言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公子有一事交代小人,尚未办妥,如公子待会儿问起小的来,还烦请少夫人告诉公子,慎言去办今早公子交代的事儿了!” “可。”这是小事,邹灵雨自是应允。 慎言大喜,“多谢少夫人!” 说完掩了木门,邹灵雨都还能听见他急急忙忙奔远的脚步声。 她不由惊奇。 慎言平日里虽话是多了些,旁的毛病却少有,吩咐的事情也总是做得仔细,可少有这样毛毛躁躁的时候。 到底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人有失足马有乱蹄,不过无伤大雅的小事,加上慎言也想起尽力去弥补了,邹灵雨相信他能把事情办好,也就将此事放下。 她缓缓走进书房。 房内摆设简单,架上书册摆放齐整,书案上也收拾得干净,只后头并未摆放椅子,想来是方便凌晔直接坐在轮椅上使用。 里头安静无声,也无凌晔人影。 邹灵雨想了想,绕过右手边置放的山水屏风,果然,便见凌晔闭目躺在上头的小榻上。 不知是否昨夜未睡,没有歇息好,凌晔这会儿的面色看着略显苍白孱弱。 乌发散在身上,贴着他侧颊,黑白两相对比之下,趁得他肌色更显病态的白。 凌晔仰躺着,邹灵雨看去恰好正对他侧颜。 他鼻梁高挺,单面部轮廓深邃有形,端得是张英气的面庞。 邹灵雨悄悄打量,谁料下一刻,凌晔眼还闭着,却是张口问她:“身子好点了?过来寻我,是有何事?” 以为正熟睡的人突然说话,把邹灵雨骇了一跳,掩着心口才稍稍平静下来。 她总是被凌晔这样吓过几次,成亲那夜也是的。 洗浴完回来见他睡了,轻手轻脚上榻,却在她战战兢兢地看过去时,凌晔不知几时已睁开眸子,饶有兴味地观察她一举一动。 就如现在,迟迟未等到邹灵雨回复,凌晔便睁眸瞧她,还问:“怎么不说话?” 那神态,瞧着就不像是睡熟了初醒的模样。 邹灵雨纳闷问道:“小公爷怎会知道是我过来了?” 刚刚他同自己说话时,可是闭着眸子的啊? 凌晔半撑起自己身子,以手支着太阳xue,就这么侧身同邹灵雨一问一答。 “听脚步声不就是了?慎言的步子轻得几近无声,与你的不同,不必睁开眼,我都能猜到是你来了。” 这个话题勾起了邹灵雨的兴趣,她还从未注意过这点呢。 可凌晔只说了慎言的便没再说下去了,邹灵雨只好追问:“那我的步子,又是怎样的?” 凌晔瞟了邹灵雨一眼,目露古怪。 病了一场,对他的态度倒是不再那么尖利了? 就像只原本气鼓鼓蜷成团的刺猬,所有尖刺本一致对外,如今却不再蜷缩,还敢小心翼翼地探头窥看,攻击性却是减了许多。 看样子请来侯夫人还是大有帮助的。 凌晔外衣挂在一旁红木屏风上,此刻只着寝衣,因侧身的姿态,衣襟微敞,露出白皙肌色。 邹灵雨窘迫地别开目光,而凌晔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也不知究竟是发现没有,悠哉说道:“你的脚步声辨认又有何难?这庄子里最好认的莫过于就是你的,每迈出的一步都像经过仔细计算,步伐间距步步所差无几,跟用尺子量出来的也差不多了。” 寻常人得时时注意才能做到这般境地,邹灵雨却是已成了习惯,不必刻意为之,迈出的步子也皆是如此。 其中付出多少时间与心力自不必再问,那身仪态就已是最好的答案。 邹灵雨被凌晔说得哑口无言,这是连她自身也未曾发觉到的小细节,没想到凌晔却像了如指掌。 她不禁迟疑起来,凌晔到底是否如她所想的那般,真的连一点都没去了解过自己? 若没花心思,又怎会单凭脚步声,就能判断来人是她? 邹灵雨沉思过久了些,凌晔盯了她半晌,朝手让她过来。 “站着做什么?夜里起高热的人身子还没好全不是?”他拍了拍自己身前空出的床榻,“来这儿坐着。说吧,来寻我有何事要说?” 邹灵雨体力确实稍有不支,扫了眼这儿并无绣墩等物,能坐的地方只有凌晔躺着的那张榻上,犹疑了下,因头有些晕眩,她还是提步往他那处走去。 夜里都睡在一块儿,坐得近又算得了什么? 邹灵雨几乎只坐了半个拳头的榻,堪堪挨着而已,没敢太往里深坐。 书房置的这张小榻只供暂时休憩用途,自然也是躺了一人便差不多。 若非凌晔侧着空出位置,只怕邹灵雨挨过来都显窘迫。 凌晔目光落在邹灵雨落坐的那一小区块,沉默。 邹灵雨想起慎言麻烦她转告的话,同凌晔说道:“对了,我进来前,慎言同我说,他去办小公爷早上吩咐的事情了,慌慌张张的,应该没耽误你的事吧?” 凌晔稍想了下,挑起眉“哦”了声,表示听见了。 他低喃了句:“这会儿确实是个恰当的时机。” 话罢,又瞥了眼坐得太过规矩的邹灵雨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