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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还是挺优雅的。 已经隐约可见锦衣卫的殿廷内卫朝他走来。 陆无忧平静地想着,昨晚没多抱一会,确实有点亏。 作者有话要说: 是最早想好的情节之一。 某人大概是“去他的忍!大不了爷不干了!” *引用自明·杨慎 ps:明朝重修三大殿,光天启五至七年就花了五百九十五万两,还没修好…… 第七十三章 “臣陆无忧见过圣上。” 殿内点了香炉,还烧着极为名贵的沉香木,烟气萦绕间有浓郁的熏香味。 透过重重深重的珠链,顺帝看见了那个垂手行礼的年轻人,他钦点的状元郎。 得知他昨夜便已遣送下仆,连府上的投靠的书生门客都一并遣走,上完奏章后,还安静地等在会极门外,顺帝从极度的愤怒中渐渐冷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抹失望,他曾对这个年轻人给予厚望,朝廷上下不缺清官,也不缺贪官,缺的是能吏,只要能做事,其余的顺帝通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原本可以成为将来大雍的肱股之臣,但这封让顺帝颜面尽失的奏章,却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 “是谁指使你写得这封奏章?” 说话间那封厚实的奏章已经被砸到了陆无忧面前,纸页摊开,这封花费他近月完成的奏章如今多处被揉皱,几近撕裂。 顺帝音色沉沉地逼问着:“是不是皇长子?” 他近日来对大皇子萧南泊越发不满,尤其是群臣上谏要他早立皇储,很难不觉得是羽翼渐丰的萧南泊在逼他让权——虽然一直以来他也没对这个儿子抱过任何期望。 然而陆无忧声音格外平静道:“是臣一人所为,并无人指使。臣与大皇子从无私交,圣上尽可派人查证。” “那难道是徐近时派你来的?” ——徐阁老的名讳。 陆无忧仍旧不卑不亢道:“与徐阁老无关,他甚至不知此事,都是臣将自己在益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尽数写在奏本上,益州百姓水深火热已非一朝一夕,臣在益州查案之时更是几近丧命。”他从袖中取出一卷长布帛,以双手递上,“这是臣在益州时收集的万民血书,累累罪行奏本难以尽述,还望圣上明鉴。” 顺帝终于还是高声道:“只你一人便能查清益州官场上下贪墨,连去向都能查明,陆无忧你是不是太能耐了些?” 然而陆无忧却是更加平静应声道:“圣上所言甚是,益州之事自然不是臣一人所查,而是如沈一光、王义全等有志之士,以性命相搏,换来的罪证,而臣不过是侥幸得之,将其呈送到了圣上面前,只望圣上能垂怜一顾……圣上宠爱贵妃所生的二殿下不假,难道天下百姓便不是圣上的子民了吗?” “够了!” 顺帝打断了他。 殿内熏香味更浓重,珠帘外的年轻人卓然得像一棵长松,坚韧不折。 正是因为在宣他进来之前,已让人将他回京之后的所有言行一并送至案前,知道他是一意孤行,才格外令人愤怒。 顺帝思绪几转,突然道:“是因为贺兰氏?” 他自是知道自己儿子对那位贺兰瓷的上心,哪怕明知对方已嫁,都不肯罢休。 却听空气中响起了一道极浅的笑声。 有内侍立刻道:“御前岂容你放肆!” 陆无忧轻笑着道:“若为妻故,臣更应该小心行事才是,以免行差踏错连累妻小。”他抬手,将头顶的乌纱帽摘下,雪已融化,只剩下边缘一点残留的水渍,“此次上谏,臣便已置身家性命于不顾,吾妻亦未阻拦,还在临别前以酒相送……年少不经事时,也觉得自己能为官为民,还盛世以清明,如今既知自己力有未逮,或许不能,便只求——无愧于心。” *** 陆无忧被下了诏狱。 可那封令朝堂震悚的奏章却传向了民间,传向了广大士子中,甚至被人称之为“十骂谏疏”,其中所言之益州官场的弊漏,简直耸人听闻,然而最离谱的还是说最后的钱银,都流到了平江伯,甚至丽贵妃、二皇子的手中。 “——以天下之饥,而肥丽氏之巨。” 每年百姓已经缴纳了巨额的赋税,被官吏层层盘剥不说,却还要再被皇室外戚贪墨,着实叫人寒心。 不光如此,得知陆六元因谏下狱,更是引起了众位士子的愤慨。 陆无忧不是一般的文臣,也不是一般的状元。 大雍重文臣,重科第,他这样几乎百年难得一遇的六元状元,不仅在百姓心中是文曲星,在士子中也有着巨大的名望。 不止他所写的文章每一位士子都耳熟能详,还有不少往陆府上投递过文章的,俱都得到了详细的批复——不能不令人感动。 就连官场上也为之震动。 大雍不杀士大夫已久,甚至还有刑不上士大夫的惯例,但这次是真的把天捅了个窟窿,人都进了令人人胆寒的诏狱,那是真的生死难料了。 若是关进刑部、大理寺,哪怕都察院倒也好,但进诏狱摆明了是要绕开三司。 内阁此刻也很头疼。 陆无忧保是肯定要保的,在这个满是读书人的朝堂之上,一味趋炎附势圣上,反会遭到群臣反噬,所以尤其是死谏,更是一定上书要保——但问题就在于,也会得罪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