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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该做点什么? 司音思索再三,不想再冒能见韩征的风险,于是自己背上相机,出门去市里转转,顺道找些灵感。 这一转便是几天。 司音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直到七岁那年,才被人从鸟不拉屎的地方接到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里。 然而进到韩家,也始终是大院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对这个欣欣向荣的城市实在是知之甚少。 坐着出租在市里转圈的时候,司音疏忽就有一种回到孩提时代的新奇感,眼前所见所闻都是新鲜而陌生的。 时代推进,城市发展,不同的人,不同的脸,只有她还是曾经的那个小小女孩,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趴在窗子后头小心翼翼地融入这世界。 她不喜欢排队去挤那些人山人海的旅游景点,她走古街,穿小巷,也在繁华的街口停下脚步。 她仍旧每天挑一两张照片发微博。 安东特别给面子,每天都顶着昵称“又帅又有钱的安东”来抢沙发,一旦失之交臂,立马人工上热评:赞我的每人十元红包,私信后支付宝转。 惹得司音每每好奇他这位散财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败光家底。 在他之后,也是个熟面孔,每次她一发布照片,他便自带搜索一样说出图中所在位置,十有八九是准确答案。 一来二去大家发现他的神奇,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喊他地图君,他自己大约也钦佩这一能力,很快顺应大潮改了昵称。 司音对这人好奇,几次戳进他头像去看,只是他微博干净得连个简介都没有,她又只好去点他的关注列表。 春晓也发现了司音的无聊,说:“你还不如就去会场了,成天闲得乱刨坑,看得我都替你难受。” 司音板着脸欲要回嘴,兜里手机一阵响,看着是个陌生的号码,但电话那一端的声音尤为熟悉,低沉醇厚,是经年的酒,略有沙哑。 她却欣赏不起来,听得直皱眉,没吭声。 那头的人以为话机出问题,一连喂了好几声,司音这才确定不是耳朵出问题,言简意赅道:“你请说。” “……后摄影师现在在医院,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 “他怎么了?” “摔了。” “地址。” “我一会发给你。” 挂过电话,春晓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怎么了?” 司音说:“如你所愿,我现在终于有事可干了。” 春晓鼓掌,又觉得不对:“有事干还这么愁眉苦脸?” 没法不难受,司音赶到医院的时候,老后躺在病床上,一条腿被吊得老高。 对面窗前,一个男人在打电话,高大的身影挡住一片光亮。他外套脱在一边,穿长袖的白衬衫,布料挺括衬得他脊背更挺。 老后见司音过来,招她到床前,边叹边说:“真是不中用了,骨头脆得很,看到地上有滩水了,没躲开,稍微一摔就折了。幸亏那时候专访都做完了,旁边还有韩翻照应,不然又耽误工作又耽误自己。” 前因后果,司音猜出了八分。 病房外有护士进来要他们补全手续,韩征收线揣起手机,一举手道:“我这就去弄。” 司音跟在后面,说:“还有我。” 老后看得老怀大慰,道:“司音,你一定要记得谢谢人家。” 司音嘴上说好,将门一关,与韩征并肩而行的时候,便任由心里张牙舞爪的那只猛兽跳了出来。 她修炼多年,提升多年,努力让自己尽可能淡然地对待一切,可韩征出现的第四次就让她的努力付之东流。 她斜过一眼,语气要多生硬便多生硬,问:“韩征,我真是奇怪,怎么到处都有你啊?” *** 司音说“韩征,怎么到处都有你啊”的时候,一张脸其实非常平静,没有拧眉没有瞪眼,只是略略抿了一下唇,在嘴角留下一个向下的弧线。 她的表情向来不算丰富,生气和高兴都不太过浓烈,敷衍人的时候则是更为机械,只是牵动一下肌rou,做出个格式化的动作罢了。 韩征看着她,不知眼前为什么总是有她刚来家不久的画面。 彼时她的头发已经被方姨剪得又短又乱,几处紧贴发根,几乎露出白色的头皮,那时候的她完全不能用好看来形容。 干瘪,弱小,毛毛躁躁,就像是一团被仍在置物架的拖把。 唯独那张瘦得凹下去的脸上,有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扑闪,那是唯一证明她此时还有生气的东西。 除了吃饭睡觉,她时常就拿这双眼睛东看一看,西看一看。每每被韩征撞见,她不好意思,也只是挪开那双眼睛,装作不经意的遇见。 韩征那时候就觉得司音这个孩子有点闷,除了与方姨的只言片语,她从没跟其他人说过哪怕半句话。 韩途生怕她是哑巴,每每打她身前路过,都龇牙咧嘴做几个鬼脸,她神色也只是淡淡,像在看戏,弄得韩途这小子很觉无聊。 弟弟屡次折戟沉沙,哥哥自然要出来救场,两人一合计,拿出了让刘叔在小摊上买的一条塑料蛇,一圈圈盘起来,趁她午睡的时候扔在床头。 两个人随后跑开,一个挤一个躲在木门后头,韩途拣了一个石子掷出去,正中司音后脑勺,床上人立马动了一动,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