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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脸色不太好。 当朝左相都来了。 连慎刑司的人也在列。 太上皇后身边的太监,将懿旨送到了皇上跟前。 当着皇上的面宣读了懿旨,姜婕妤,私藏祸心,滥用禁药企图迷惑圣上,证据确凿,立即收押。 高沾跪在地上,偷偷往周恒脸上看去。 周恒神色没有半点意外,坐在那依旧没动。 “陛下,姜婕妤善用迷|香,陛下可包庇不得啊,陛下自来睿智圣明,万不可被妖妃蒙蔽了心智。”左相劝道,慎刑司的主事跟着附议。 周恒抬头瞧了一眼,淡淡地道,“朕登基两年,见得事不少,但还未经历过逼宫,今日你们也算是替朕添了桩阅历。” 底下没人再敢吭声。 周恒不再说话,坐在那也不挪地儿,慎刑司的人,哪里有那个胆子越过他去屋里捉人。 屋内姜漓早已醒了,高沼没让其出来。 这番僵持到午膳。 高沾出去问周恒,“陛下,要传膳吗。” 周恒头一仰,指着跟前的一堆人,“问朕没用,问他们,朕能不能用膳。” 话毕底下跪成了一片。 谁也担不起这个罪名,先是左相退后两步离去,后是慎刑司的主事,等到所有人都退尽了,周恒终于等到了太上皇后。 “都退下。” 太后遣散了门口的太监,又回头对高沼道,“去韩国公府,将韩国公、韩世子一并都带过来。” 之后,太上皇后便坐在周恒的身旁。 所有的人都被屏蔽,这一块只剩下了太上皇后,皇上,和王嬷嬷,太上皇后脸上的怒意才显露了出来,侧过头问周恒,“皇上如今连我也要蒙骗了吗?” 周恒神色,没什么波动,“母后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太上皇后呵斥了一声,“皇上!” 周恒不再说话。 太上皇后盯了他一阵,一声冷嗤,“我就觉得奇怪了,大半夜兴师动众地寻人,不顾自己的贤名,也要为姜家洗脱罪名,力保姜漓,不惜夺人臣妻,原是早就认识。”太上皇后的声音陡然严厉,“皇上如此为自己留下后患,莫非是忘记了,你到底是谁!” 周恒侧目,漆黑的眸子直直对上了太上皇后,问道,“那母后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太上皇后一时被那眸色怔住。 胸口的气,到底是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半晌才道,“你父皇还在,三皇子文王还在,那朱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当年的事被揭穿,你我又当如何?” 周恒不语。 太上皇后望了一眼他身后的那屋子,咬牙道,“就为了那个女人?” 周恒道,“她不一样。” 太上皇后好不容易消散的火气,‘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她有何不一样?”太上皇后悔恨地道,“当初倒是我错了,想着你难得有个知心的人,便纵使你至此,才会让你越陷越深,忘了自己的立场,如今既然知道了她是谁,皇上就算是恨我,这人我也必须得除,否则林常青的死,又有何意义?” 周恒却是转过头,看着太后道,“林常青不至于死。” 太上皇后突地沉默。 良久那神色渐渐悲凉,声音极轻地道,“皇上可记得当年,你我母子俩是如何活过来的?秦家一灭,你父皇和朱皇后联手打压韩家,恨不得处死你我,皇上被太上皇关进道观六年,我也被软禁在这南苑六年,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靠什么支撑过来的吗?” 太上皇后接着道,“秦家几十口人命,一个不剩,当年我便发誓,只要活着一日,这笔账,迟早都要同他周坚和朱家算个明白,我要亲眼看到周坚死不瞑目的那一日,如今你我好不容易从那深渊了爬了出来,眼见就要熬过来了,皇上竟犯了如此糊涂,你以为林常青是我灭口的?” 太上皇后眼眶渐渐湿润,“秦家老爷曾是林常青的恩师,林常青自愿以命相抵,只为求一事。” 太上皇后看着周恒道,“为秦家洗冤,为秦家正名。” 周恒脸色沉寂。 “林常青一死,剩下药谷里的人,是我让王家动的手,我知你心里不痛快,是以,你去灭了王家,我只字未提,没质问过你半句,可如今,她留不得。” 周恒抿了抿唇,“她并不知情。” 太上皇后同他说了这半天,见他依旧油米不进,一时气愤,站起了身来,只死死地盯着他,“就算你想要放她一条生路,那你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她既已经认出了你,那林常青的死,她不知?不会怀疑?” 周恒再次沉默。 太上皇后看了他好一阵,才无力地问道,“你喜欢她就喜欢到如此地步?” 周恒抬头看着太上皇后,忽然问,“母后,儿臣如今有什么?” 说完又重新说了一遍,“周绎有什么?” 太上皇后的脸色苍白。 周恒仰头往后一望,道,“只有她是儿臣的。” 周恒说完,起身回了屋,太上皇后立在那,久久才回过神来,身子跌坐在那椅子上,一瞬间似是苍老了许多。 王嬷嬷上前搀扶,劝说道,“皇上心里也苦着呢,太上皇后暂且先缓缓,别逼着了他。” 太上皇后终是回了院子。 黄昏时韩国公和韩焦才赶过来。 韩焦今日早上才离开南苑,人还在半路,便被太上皇后的人招了回去,心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时跟着韩国公,父子两同时进屋,一见到太上皇后的脸色,便知道,是出了事了。 两人都跪在了地上。 太上皇后的目光落在韩国公身上,痛声问道,“皇上年幼,韩世子年幼,你是韩国公,是我大幽朝的宰相,你为何要犯了这等糊涂之事?你难道不知,这事若是捅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韩国公没答。 太上皇后今日一身力气,早在周恒跟前,就被消磨了七七八八,这会子,也没了力气再同两人生气。 过了半晌,才问,“是林常青让你保的吧?” 韩国公默认了。 太上皇后自嘲地一笑,“他倒是知道我脾性,信不过我,才托了你,久财崖那么多条命,旁人他不上心,独独就对她安排了后路,她是什么身份,想必你也清楚。” 韩国公低头沉默了一阵,再抬起头来,目光闪烁不定,似是难以启齿,“私生女。” 太上皇后眉头一拧,“谁的?” “林常青的。” “他亲口说的?” 韩国公点头,“阿漓的生母八岁时因病去世,之后阿漓在长安流落了两年,才被林常青找到。” 这话不只是太上皇后意外,韩焦也是一脸意外地看着他。 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阿漓的身世。 但这话太上皇后并没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