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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抬眼,将小刀把玩出花来,“马鞭坏了,得修修。” “马鞭坏了?”她爬起来,“怎么会坏?” “大哥的白虎还没驯好,咬着了。”他刀尖扎入皮把手中,只一用力,挑开了陈旧的皮面,露出里面的硬木来。 顾皎见他手上动作极快,明显是干惯了的,不免心疼。她站起来,走到外面,蹲到他旁边看。他笑一下,道,“蹲着呢?久了血行不通,腿麻的。” “麻了,你抱我。”她干脆靠他肩膀上。 他担负了一个人的重量,也不显累赘,依然干得很轻松。她见他专心的样儿,在他脸上亲了亲,道,“延之,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好看吗?” 李恒一点也不想回答这种调戏一般的问题。 “认真工作的时候,既好看,又性感。”顾皎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让你只看着我,眼睛里只看得见我。” 他手顿了一下,将小刀扎旁边去,“你又来招我?” 顾皎嘻嘻一笑,手放在左胸的位置,“心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我以前——”可不会这样。 “以前什么?”他好奇地问。 她闭嘴,不说了。以前啊,大梦一场,没什么好怀念的了。 李恒没得到答案,不服气了,非逼着她说。一个掐着肩膀,一个要躲,闹得笑声四起。 杨丫儿端着东西进院,见了后,立马退出去。关院门太慌张,用力大了,声音极响,被李恒听见了。他马上收了笑,整了整衣襟,道,“皎皎,别闹了。” 顾皎晓得他要脸,当真不闹了,起身。 李恒也起身,拿着小刀和新修好的马鞭去侧间,放博古架上去搁着。架子上不知甚时候多了许多新书,显得很密实。他从木格子中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做了甚?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站到木格子对面看他,“我没作甚,倒是遇上郡主做了些事。她早起陪我骑马,又逛了一个上午,说了好些你们的事情。” 他‘嗯’了一声,却没下文。 “你怎地不问是什么?”她好奇。 “我对女人说话,没兴趣。” “女子虽然生来体弱,但其它和男儿却无甚区别。延之,你这般说话,是瞧不起我?” “那是说了甚?”他反口问。 顾皎伸手,从空档里弹了他额头一下,“明明想知道,非要人缠着主动告诉你呢?我是小娘子,小娘子需得矜持。” 李恒笑了,抓着她的手,“好吧,将军夫人,求你告诉我,都和郡主说了甚?” 态度端正了,顾皎满足了。她故意道,“无非便是你如何得了郡城,她如何劝你不得,用权势诱惑你做郡马的那些事。” 他亲了她手背一口,“没说我让先生给她找了个好夫君?” “说了呀。”顾皎歪头,“还问我呢,明明是被你强娶,怎地不恨你?” 有意思了。 李恒眼里生了光,“你怎答的呢?” “我说延之生得美。”顾皎手落在他脸上,揉了揉,有些轻佻道,“只顾着看他脸去了,哪儿还记得有仇?她觉得我这个人老实,于是告诉我一件大事。说世子不开心你占了全部风头,连带得不喜我,要闹麻烦呢。” 第93章 李恒十四岁, 初上战场的时候,魏先生给他讲了一个昏君和妖妃的故事。 大约是某朝某代某个小国,国君有心做明君, 身边又有诸多能人,奋力十年,国泰民安。某日外出,浣纱溪边遇着个美女, 一见倾心, 便带入宫中。他爱那女子如珠如宝, 好吃好穿的都送去, 只为博她一笑。女子初入宫廷, 诸多不便, 又四面无亲,即使君王爱重也并不欢喜。女子病了, 国君急得无法, 到处求医问药却无良方。后才有人说女子思乡心切, 放她回去便好。国君舍不得, 想着自己富有四海,爱妃想家,便将家给她搬来好了。 宫中大兴土木, 硬生生挖出个浣纱溪来, 又将她家人接入都城, 加官进爵。 逐渐地, 女子生了野心, 进到妃位,开始不满手中无权。 一步步,王权落入妖妃和妖妃家人手中,最终导致祸国。 那时候,李恒未尝识得情滋味,万分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女子祸害了国家。 此刻,他对着顾皎狡黠的笑,却开始有些明白了。她笑得那么美,那么开心,即使知道笑脸后面还藏着什么,也心甘情愿。更何况,不管顾皎做了什么,对他而言,都是好的。 那些她藏起来,始终不肯对他明言,困扰着她,令她噩梦不断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大白的。 李恒吃了晚食,陪顾皎说了会子话,卢士信来拍门。 乡间无甚乐趣,他是烦了,要找人喝酒赌钱。 李恒告知顾皎一声,便出去了,却见朱世杰也跟在旁边。 “要作甚?”他有些诧异。 卢士信‘嘿嘿’地笑了两声,“听说今日赶场,有夜戏?不知这乡间的戏台子,和郡城里有什么不同呢?” 李恒本想劝两句,但见朱世杰也是一派兴味的模样,想了想道,“行,咱们一道儿去。” 乡间的夜戏是何模样,李恒已经品尝过。他自知自己和他们玩不到一道,便又去敲了顾琼的门,将他从床上拖起来。顾琼不明所以,李恒道,“最有趣的夜戏,你知在哪儿演的吧?” 顾琼当然知了,可这奇葩往日不仅不去,还不许他去。他咕哝着起床穿衣,出得门却见卢士信和朱世杰。他心中了然,立马和卢士信亲热道,“保准儿带你们去最够劲的地方。” 一行人取了马,领了几个侍卫,举着火把赶路。 也是路修好了,方便,出小庄没一刻上官道。走了官道后拐个弯,便能听见隐约的锣鼓声响,还有山坳里一点灯火的影子。 卢士信兴奋起来,拍马的声音都快了许多。 距离戏场子近的时候,顾琼下马了。他道,“悄悄儿的去,惊动人就不好玩了。” 少爷们出来玩,要的就是野趣。若惊得那些唱戏的男女失态,僵硬起来便没趣了。他自诩是玩乐的行家,果然切中了卢士信和朱世杰的心思,当真下马步行起来。 夏日乡间颇为无聊,进城也是十天半月才得一回,因此在赶集之外便有许多戏班子唱俗戏丰富生活。 夜戏,上不得台面,专为男人服务的。 走得近了,便能见台上的戏子有袒胸露|乳着,靡靡之音泛起,台下人也是各种污言秽语。 顾琼挤进去,抓了一把铜子,要了一张桌子,将贵客安顿下来。 旁边卖茶食的颇有眼色,赶紧过来推销自家的商品。顾琼买了许多,还让切rou打酒。那货郎见坐下的人穿的都是好衣裳,出手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