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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他凝视望着她,语调寞然空洞,“我能做的,仅有这些。你……保重。” 浅浅地叹了一声,他缓缓转身。 “陛下!” 一声寒刀坠地的鸣响。女子忽地跪下来,清冷的声音变了,她以额触地,“奴婢斗胆,敢问陛下,淬锋刀的主人何在?” 沉默了很久,李复瑾轻声开口,“不知道。” 细弱的肩膀微颤了一颤,女子没有出声。 “祁景自一家当铺发现这把淬锋刀,寻到的时候,仅有这一把刀。莫钰他……” 静了静,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默默定了少晌,启步离去。 荒寂的夜似乎漫着无限的哀凄。久久地抱着冰冷的刀鞘,女子面庞凄怆。沉沉的刀身上还似有少年淡漠的温度。静了许久,她终于泪如珠落,心底浸透荒凉。 第57章 坠梦 艺姬在王府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每日起居有律,点滴有序,除却些微细小的波澜,总算得上风平浪静。 慕容素本以为,在李祁景召见这批艺姬之前,日子会一直这般安宁地过下去,未曾想这一日却徒生了意外,打破了许久以来粉饰的太平。 那一日正逢端阳,连续月余以来的日日训练,这些艺女难得迎来一日休憩。彼时午时方过,室外的日头烫得灼人,慕容素尚在室内补眠,却忽然被苑中一阵嘈杂声所惊醒。 “贱婢!” “手脚这么不干净,别以为除了红袖坊我就无法奈何你!” “就你这种贱人,还妄想配那么名贵的发簪,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不要脸的贱骨头!” …… 一声声不堪入耳的咒骂高亢惊人,瞬间便漫过了艺姬所居的院落,引来数人的关注。连续不断的叫骂声中夹杂着一个女子尖厉的啼哭,在停顿间隙偶尔流出来,“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姑娘明鉴!” 响亮的巴掌隔断了话语,伴随着一道尖刻的骂语,“还敢嘴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愤懑的诅咒连连而难以入耳,又恰时是在闷热的初夏天,更是愈发聒噪恼人。慕容素本不愿看热闹,可愈来愈大的声响根本嚷得人无法入睡。无奈爬起身,透过门扉朝外望去。 内外一片乱哄哄的,小小的庭院内挤满了人。只见群人环绕之下,淡衣素面的沈妙逸立在中央,怀中抱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她的面目厌恶而狠厉,淡化了原本姣丽的容色,横眉冷对着身前的另一个女子。 透过些微的间隙隐隐可见一个女子跌在地上,身上伤痕遍布,泪痕肆意。争执中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频频滚落,可无论如何辩驳,却丝毫无法打消对方的质疑,几欲昏死过去。 略略听了一会儿,慕容素从咒骂声中打底听出端倪。原来是一晨,难得休憩的沈妙逸本想出府采物,却意外发现少了一根发簪。她自成名起便养尊处优,所用之物非金即玉,即便最次等的饰物,也断不是普通艺女可能及的。何况据她之言,那支不见的雕鸾金簪为一个贵人所赠,意义非常。 正焦急时,沈妙逸恰此在门外遇见此女。万物方歇的大清晨,此时现身着实鬼祟,便认定了金簪定是为她所窃。然而这女子却决然矢口,无论怎般打骂逼迫,都咬定了不肯承认。 庭院的大门这时忽地嗒然一响,一队人马破门而入。这边的动静终是闹得大了,惊动外苑的丫鬟唤来云嬷。不甚耐心地听完前因后果,云嬷眉间骤时一拧,怒声道:“将这丫头送去罪奴所!敢在王府行窃,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 女子顿时嘶声惊喊。罪奴所肮脏破败,是专门关押云州皇城贵府所处的罪奴之处。入了彼处的女子,最好的结果也是变卖为娼,此生不得善终。 挣扯间一只小狗不知从何处窜出来,四下横冲直撞,猛地冲开了纷扰的人群。沈妙逸指尖一滑,怀中的木盒蓦然坠地,一匣的金银珠玉散落一地。 凌乱的饰物耀眼生辉,其中一只雕鸾的金簪格外瞩目。金簪遍体足金,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鸾,若一朵金莲漫然盛放。却少了一翅。尾部的裂纹清晰可见,望之令人惋惜。 争闹的中央突然默了,猝来的安静如同一场瘟疫逐渐蔓延。一院的丫鬟艺女们面面相觑,又纷纷望向云嬷,僵滞着不知该作何动作。 沈妙逸的脸色通红,望着金簪,憋了许久,一脚踢上小狗,“何处来的野狗!这金簪千金难求,竟是叫这死狗叼了去!” 尴尬的氛围凝滞良久,云嬷咳了声,“既然不是这丫头偷的,那便罢了!”她草草寻了个由头,几句话敷衍过去,带着一众丫鬟们很快离去。 沈妙逸半羞半恼,愤愤地立了好一会儿,冲着女子居高临下地道:“今日之事实属乌龙,且先饶了你。他日若再让我看见你在我屋外鬼鬼祟祟,我定不轻饶!”言罢转身离去。 一场吵闹竟这般结果,众女心怀戚戚,三三两两的也便散了。被冤枉的女子无人敢扶,径自埋臂啜了半晌,终于默默站起身。 不远处的慕容素漠然地望,许久阖上窗棂。转过身,她半摊开手掌,一枚雕工精致的金色鸾翅静躺掌中,熠熠生辉。 · 一次乌龙,除却被诬枉的女子略教人哀怜,无论沈妙逸、云嬷、或是其他的旁观者,皆不曾放在心上。每一日的辛苦劳顿就已令人身心疲倦,再无心力去关注旁人的琐事,未过多时便被抛诸脑后,再不曾被人提及。 可自那日之后,慕容素却发现异常。 一些暗里的东西隐然改变,更多的细琐却频繁发生——失窃频频传出,棉被里出现暗藏的细针,食物中恶心恐怖的死虫……接踵不断的意外像一出出惊悚的闹剧,扰乱了所有女子的阵脚,闹得整座后院人心惶惶。 表面和谐平静的面纱被就此撕裂,昔日女子们的嬉笑欢闹不复存在,转而变为了互相抵触戒备,暗中提防。谁都不敢贸然同他人交涉。病态的情形下凌霸欺辱更是成了常事,每一日都有新的冲突争执,实在不得安宁。 后苑里的波澜不断,对慕容素而言绝非好事,幸在并无太大影响。唯一的改变便是平日多观多看,行止起居格外小心一些。然而未过多久,她讶然发现苑中有几名艺姬终于熬不住,主动提出了出府。 这一日阴云压抑,风雨欲来。夜间下训过后,慕容素早早回了居所歇憩。迷蒙中耳侧传来一声惊叫,破碎了半醒的梦境,亦引来了其他众人。 一条粗长的黑蛇绵延在棉布榻上,丝丝吐着长信,豆大的眼厉而冷。 众女被吓得惊慌失措,仅望一眼便瞬间避得极远。近些日子意外不断,鼠蚁飞虫都属常见,可骇人的蛇却是头一遭。床榻的主人更是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