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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在说自己的不是,泉儿嚼着口饼子,昂着脸撅起小油嘴反驳道:我有帮忙赶啊,我衣服都被啄破了个洞的呀? 还好意思说,你那叫活该。老妇人啐了男娃娃一口,这才想起件事来。 她拿眼瞟了下自己对门,压低了声对曲锦萱说道:对了曲掌柜的,有件事儿我要跟你提一声。你隔壁这院子啊,今儿搬了个男的进去,那人身量不矮,且板着张脸不苟言笑的,看起来很是不好相处,也不晓得是不是好人。你们两家是共一堵墙的,平日里可要小心着些,最好啊,在那墙下放一排水缸,或是买几个鸡鸭笼子摆在那下头,墙头要有些什么动静啊,也能立马听得着。 这胡顶巷中的户数并不多,在这住着的,多是吴白城中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就算有外地人,也大都是朴素憨厚讨生活做正经营生的。而曲锦萱又是个说话柔声和气的,样子虽招摇,行止却素来很周正,且平日里礼节到位,极招邻里的小娃娃们喜欢,这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和巷子里的住户们熟络了起来。平时街坊邻里的,大家也都会相互照应下,是以廉婆子这番提醒,确是好心为之的。 听了廉婆子的话,曲锦萱愣了下,也望了自己隔壁户掩得实实的木门一眼,继而笑了笑:谢廉大娘提醒。 廉婆子推了谢,见自己孙女儿还紧抱着曲锦萱不放,而曲锦萱抱着也并无不耐烦的神色,甚至,还会轻轻拍着小孙女的后背做安抚。 见着这幕,廉婆子便问道:曲掌柜一定很想自己的孩子罢?你那夫家离咱们这吴白城可远?要不要抽空回去看一趟?虽说、虽说你与孩子他爹分了,可看看孩子,他应当还是能允的?说着,廉婆子还支起招来:若是不允,你好生与他说说,矮着身段哀他两声也使得。人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那前夫见得你态度诚恳,许就放你和孩子见上一面呢? 曲锦萱神色僵了下,目光有些晦涩,未几,仍还是摇了摇头:只要知晓他健康平安过得好,我便放心了。 见曲锦萱面色有些发黯,廉婆子叹了声:也是,你那夫家若是高门大户,怕有后患,许还真不乐意让你与孩子有甚牵扯的。 再闲话了几句,天色又沉了些,曲锦萱与廉婆子一家话别,回了自己屋院中。 桑晴掩起门,看了看隔壁院的方向,低声与曲锦萱打着商量:小姐,咱们要不要听廉大娘的话,把那水缸给挪过去,再去买几个鸡鸭箱笼来? 曲锦萱垂眸想了想:水缸可以挪,鸡鸭箱笼不便打理,况咱们这院子还要用来晾晒料材,就算是白日里锁着箱笼不放它们出来,染上了气味也不好她在院中四围探了一圈:咱们挪其它东西过去罢。 好一阵忙碌之后,曲锦萱便与桑晴一道,在厨间动手拾掇了几味小菜并一钵汤膳,摆好饭食后,主仆二人坐在张矮几旁,对向而食。 桑晴夹起一箸藕片到碗中,问着曲锦萱:小姐,奴婢记得,蔡大姑娘前阵儿是生了个姐儿? 曲锦萱撇着汤中的浮沫,闻言,便也笑着点了点头:是生了个姐儿,听说她生得顺利些,两个时辰孩子便出来了。 桑晴嚼咬了口爽脆的藕片,嚼咽下肚后,复又问道:小姐,你说当真有林二郎君那样的,听到娘子在产房里痛到哭,他也在外头急到险些晕倒的么? 自然是有的。曲锦萱答她:听闻兄长出生那夜,爹爹也是昏过一阵的。 桑晴皱了皱鼻子,嘟囔道:老爷明明是怕保不住他那宝贝儿子 说起曲府人便好生倒胃口,桑晴压根不想再提。 沉默了小半晌后,桑晴再度小心翼翼地开腔道:小姐,奴婢觉得小戚大人也是位好郎君。上回您发低热,奴婢与他说漏了嘴,他当时便急得想去找大夫再给您瞧瞧呢。 曲锦萱并无反应,仍是低头送饮着汤羹。 桑晴点戳着碗中的米饭,又继续试探道:小姐,小戚大人的意思我都听出来了,您若不想回奉京,他便陪您留在这吴白城,或是、或是您想去哪儿,他今后便陪您去哪儿。 小姐,您要不要好好考虑下小戚大人?奴婢真觉得他是个会疼人的,今后一定会对您万分好桑晴咬了咬唇,觑着曲锦萱的神色,再度大着胆子说道:奴婢还旁敲侧击的打探过了,他今后不会、不会纳妾的 曲锦萱抬眸,斜乜了桑晴一眼:别了个孙程,又来了个冬爷,我看你这丫头啊,才是真真到了红栾星动的时候了。 被反将一军,桑晴腾地红了脸:没有的事,小姐莫要取笑我孙程就是个误会,那劳什子冬爷更不用说了 见桑晴害羞,曲锦萱也没多说,顺势转了话题,闲聊起铺子里的生意来。 晚膳曲锦萱一般都吃不了多少,在喝了几口清淡的汤食后,便撤了食台。 再过了会儿,她就着灯烛,对今日新方子的配料做了些批记后,便灭了烛,上榻安置了。 夜渐寂然,星子遥遥挂在天际,星光带着皎洁的月晕,将屋顶的瓦片都照出层浅淡的银晖来。 不算低矮的院墙之上,一身玄衣的姜洵望着墙角下的豁口大水缸,以及那水缸周边的两排观音掌时,面皮不由绷紧了。 --